罢了，不想这些。
许宝珠为自己又躲过一遭暗自幸运。
两人在这里监视了五日，期间除了有几个奇奇怪怪的人进来以外，不见牛大柱的身影。
这不禁让许宝珠心慌起来，难道二人思路错了？
牛大柱这就不管了，那杨菊仙怎么办？
还有许长贵。
她这两日趁着买菜的空隙跟满姨出去，在苏益的医馆那里留了个口信，但也始终不见人摸过来找她，会不会他不知道呢？
事情好像一下子陷入了僵局。
正在许宝珠愁眉不展时，楼上传来了三声响，她抬眼看见，就见朱允倚靠在窗扉上，手里握着一根撑窗的木棍，瞧她看过来，又暗示性的敲了几下。
许宝珠给他一个明了的眼神，转身进了厨房。
“你干什么？”
阿清拉住了她，指着灶上的烧水壶比划着。
许宝珠慌了一瞬，但见是阿清后，心情顿时放松下来。
她学着人的样子，指了指灶台，又指了指二楼，道：“楼上没水了，我烧点过去给姑娘们。”
人秀眉微蹙，摇着头摆弄着手道：“满姨不在，没问过她，我劝你别乱动。”
“没关系，等她回来我会跟她解释的。”
正是因为她不在许宝珠才要去呢，要是她在了，一切就不好弄了，那是个老狐狸，精着嘞。
阿清知道阻止不了她，也没再劝，继续勾弄着她的虎头鞋。
许宝珠发现了。
她什么也不关心，除了她的这些虎头鞋。
“阿清，你来这多久了？”许宝珠问。
阿清比划了一根手指，嘿嘿笑道：“一年了。”
咿咿呀呀的声响加上那一只手，许宝珠能明白她的意思。
“这么长时间了呀。”
水没开，她坐下来同人闲聊，拿过一只小虎头鞋问道：“你手还挺巧啊，这鞋子做得真好看，可这里好像用不上，你是要拿出去卖吗？”
她这一串问题太长了，比划也不好比，人没看明白，愣愣了好半天，最后尴尬的对着她笑，然后又低头继续做自己的事。
算了。
许宝珠尴尬的笑了一下，起身走到灶台边，往里头添了两根柴，火势旺了些，已经开始冒着热气。
一盏茶的功夫后，水烧开了，许宝珠提着上去，敲开了门。
同朱允住一块的，有三个姑娘，环肥燕瘦，各有千秋。
“你就是那新来的厨子？”
许宝珠一愣，“是，怎么了？”
人围着她转了一圈，评价道：“长得是差了那么点意思，不过饭做得可是不错。”
她话锋一转，道：“下次你能帮我做那个雪花酥肉吗？在家的时候，我最是爱吃这个了。”
额……
许宝珠看向朱允，向他求助。
人笑了笑，提步过来，对那姑娘道：“你想得倒是美，在这儿咱们连楼都下不去，还想着要吃这个，要走那个的呢。”
女孩儿瘪了瘪嘴，神色失望，“我就说说嘛，在这都快闷死了，每天除了看天还是看天，他们到底要干嘛啊，什么时候带我们去做活赚钱。”
“对，小厨子，你能活动，你帮我们问问呗。”另外一个姑娘应腔道。
看来这些人真是什么都不清楚，是被以做活路的理由给骗过来的，应当也是没多久，否则是个人都坐不住，早就发现问题了。
“好，我问问。”许宝珠应话，将水提到一旁，给每一个人都倒了一碗，道：“渴了吧，先喝点水缓缓。”
人接过，纷纷散去，只剩下了朱允。
许宝珠手上动作不停，声音微弱，“什么情况？”
朱允斜眼看了一下那个扎着两个麻花辫的姑娘，道：“明日辰时，她将会被送出去，据说是在城东渡头上船，前往甘州。”
“你想救她？”
许宝珠听明白了他的意思，但有些犹豫，“可这会打草惊蛇，万一牛大柱……”
“可我不能放任不管。”他态度坚定，那悲天悯人的姿态再一次浮现在人的脸上。
许宝珠将水递给他，走到窗子前，抬头望了一眼天空。
从这里看去，她们的世界，也就只有这小院子和眼前一片天。
“消息确定吗？”
许宝珠终究是心软了。
“嗯。”
“那我想想办法吧。”
“你俩聊什么呢，这么投机？”后方传来清脆的笑声。
“朱娘子跟我说，这妹妹来活了，明天将可以离开这里，羡慕着呢。”许宝珠也不瞒着，坦率的话让几个人立马对她生出好感来，对人敞开心扉。
“说得是呢，谁不羡慕啊，在这里的日子，真不是人过的。”
许宝珠和朱允对视了一眼，不用说太多，两人便都明白了对方的想法。
左右抓一个也是抓，抓一窝也是抓。
把这个点全端了，牛大柱自然也跑不掉。
“放心吧，会的，很快大家就都能出去了。”许宝珠安慰道。
楼下传来窸窣的声响。
是满姨和那个领事人回来了。
许宝珠收住情绪，嘱咐几句，便匆匆下了楼。
“你上去做什么？”领事人死死地盯着许宝珠质问道，那凶恶的眼神，跟要吃人一般。
“我……姑娘们喊渴了，我上去送点水。”许宝珠晃了晃手里的水壶。
满姨似乎没有怀疑，帮她解围道：“好了，疑神疑鬼的做什么，她一个小丫头，难道还能翻了天去，你快去忙你的吧，明日事情可多着呢，别耽误了。”
领事人瞥了一眼许宝珠，警告道：“你最好安分一点，否则别怪我把你也给卖咯！”
“别听他瞎说。”
满姨拉扯着她离开，进了房间，厉声道：“我怎么跟你说的，叫你比管楼上的事，你不听是吧？”
“我没有不听，只是瞧着人喊得挺可怜的，我就……”
“你这丫头，就是见的世面太少，容易心软。”满姨道：“这里吃的喝的，都是定点定量的，不会饿死渴死她们的，适当少些，是给她们的一点惩罚，好让她们更加听话而已，以后别再多管闲事了。”
“知……知道了。”
许宝珠低头认错，“那明天我们是不是得起得更早一些啊？”
“不用，明天还是正常起。”
“可刚刚您和领事不是说……”
“那不关我们的事，更不关你的事，你只要正常做好你的膳食就可以了。”
“好吧。”许宝珠不死心，又试探性问道：“今天有个姑娘说想吃雪花酥肉，可是厨房没有食材了，等下我可以出去买吗？”
“嗯？”
“可以吗？”
满姨看着她，犹豫了好一瞬，点了点头，“去吧，叫阿清陪你一起，别又迷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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