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湛静了片刻，低声道：“你莫担心。太子的事，年后一准会有消息。之后，我们就能专心对付二皇子了。”
许静婉笑着点了点头：“嗯”。
她转身捧起了东珠盒子，道：“这么多宝贝，就让他们嫉妒吧。”
一边用另一只小手扒拉着，一颗一颗地数：“……八，九，十。阿湛，足足十颗呢。”
沈湛轻笑：“小财迷。回了家，你仔细看看聘礼单子，我可是送了你三十颗呢。有几颗比他们还大。”
“啊？”许静婉立马放下了锦盒，不好意思的笑：“……单子太长了，我没看完……”
随即，她又马屁十足道：“我夫君就是厉害！如此看，陛下送的东珠也就一般啦。”
沈湛笑笑，拉住许静婉的手搓了搓，道：“你的手炉呢？手指怎么冰凉？”
许静婉将座椅下的手炉取出，抱在怀里道：“在这呢。进宫哪敢能带手炉？”
马车没在将军府停留，直接向尚书府赶去。墨寒带着十辆马车，拉着回门礼跟在后面。
许府小厮远远就看到了车队，转头飞跑着回去报信了。
马车还没到府门，许大人、许夫人已经带着两个儿子迎在了门前。
沈湛率先下了马车，回身搀着许静婉：“婉婉，当心路滑。”
许静婉“嗯”了声，刚站稳脚就朝着父母亲快步走去，裙角在风雪中飞扬。
沈湛快步跟上，嘴里急道：“婉婉小心路滑。”
对面的许夫人见了，也担心道：“婉婉小心。都到家了，急什么。”说着，扶住了女儿的手臂。
大家见了礼，许大人忙道：“外面冷，贤婿还是进去说话吧。”
大厅里熏着地龙，香炉里燃着松香。桌案上摆着各色点心果子。
蝉衣为许静婉除去斗篷，沈湛也脱去了大氅。两人才又重新给许父许母见了礼。
刚刚落座，阿和就跑过来，倚在许静婉怀里道：“阿姐，我想你了。”
软软的一句话，让许静婉险些落泪。
每每抱着阿和，她都会不由自主想起来，那个躺在自己怀里无声无息的阿和……
她闭了闭眼，抱着阿和小小的身子，笑道：“阿姐也想你啊。告诉阿姐，你有没有听母亲的话？有没有听先生的话？”
“我都很听话。我又会背了很多诗呐。等阿姐有时间了，阿和都背给你听。”小家伙自豪道。
“好。等天气暖了，阿姐来接你去将军府。你都背给我听。”
“好啊。阿姐要说话算数哦。”许静安兴奋的拍着小手道。
“阿和，回到你的座位，坐好。”大哥皱眉，低声道。
“哦。”小家伙瞬间蔫了，低着头乖乖回到自己的座位。在家里，他最怕的不是父亲，而是大哥。
许静婉抚额，他大哥就是太重规矩。平日里，他总觉得母亲太娇惯三弟，担心三弟长大后缺乏男子汉气概。
可是，阿和真的还小啊。
也不知他将来有了孩子，是否也会待他们如此严厉……
“是三弟吧？听婉婉说，三弟读书很有天分。”沈湛突然微笑道。
“是的。三弟身体一直不好，入学尚不足一年。”许静平解释道。
沈湛闻言望了眼许静婉，意思很明显——你也治不好他吗？
“咳咳。”许静婉尴尬咳了两声，道：“小弟先天体弱，很难调理的。”
“哦。若论调理身体，将军府的府医倒是有些本领。岳父岳母若是放心，将来等阿和去了将军府，可以让他帮着调理一下。”
许大人和夫人心中一喜，齐声道：“当然放心。如此，就有劳贤婿了。”
许静和望着将军姐夫。
虽然他戴着个鹰头面具，但是他一点都不害怕，反而觉得很帅气。他不在意什么调不调理的，他知道姐夫一开口，家人都同意他去姐姐家了。
他想——将军果然是最厉害的。
又寒暄了几句，许大人问道：“贤婿可是刚刚从陛下那里来？可还顺利？”
“正是。劳岳父牵挂，一切都还顺利。”沈湛道。
“那就好。”许大人放心了：“婉婉去和你母亲说说话吧。贤婿，不如我们移步书房，手谈一局。如何？”
沈湛看出岳父是有话要说，点头应道：“小婿正有此意。”
许静平跟着二人一起去了书房，许静安去厨房照看午膳准备情况。
母亲牵着婉婉的手，婉婉牵着阿和的手，三人回了紫苏堂。
坐下后，许静婉将蝉衣怀里的盒子接过，道：“母亲，这是陛下赏赐的东珠。您拿着给哥哥们还有阿和留着，将来做聘礼。”
许静婉说着打开锦盒，许夫人一见唬了一跳：“这么多？不行。这是陛下赏赐之物，婉婉还是自己留着吧。”
“母亲，虽说赏赐之物不能赠人，却没说不能给家人使用。您就收着吧。我不缺这东西。您忘了，阿湛聘礼还送了好些呢。”
“嗯？我看了的阿湛聘礼单子，那里没有东珠啊？”许夫人疑惑道。
“怎么可能？阿湛亲口和我说的，不会有错。等我回去到库里找找。”许静婉笑道。
“对了，婉婉。姑爷最先送来的六十箱聘礼还在你库房呢。当时墨白侍卫说，一起送来太打眼，先送一批来。”
“后来，大婚时加上家里的陪嫁，超出了规制。那些聘礼就没放进去。由于太忙，单子我一直没看。或许东珠就在那里吧。”
许静婉点头：“应该就在那里了。”
“你回去和阿湛说，着人将他们都抬回去吧。”
“好的。母亲。”
许静婉将锦盒放到阿和跟前，让他玩着。又道：“母亲，怎不见舅舅舅母他们？他们这么早就回去了？”
许夫人道：“嗯。昨日就回去了。冬季路不好走，你舅舅担心外公外婆，又想早日回去备年货。我原本想留岁岁住下，年后再送她回去的。可你父亲担心年后京城不安稳，也就算了。”
“母亲和二舅母说了他们的事？”静婉一脸惊喜：“二舅母答应啦？”
许夫人笑着点了点女儿额头，道：“看把你高兴的。小小年纪竟帮你哥哥说起亲事了。”
她将剥好的橘子递给女儿一半，儿子一半，又道：“你二舅母说，岁岁还小，不定性，先让他们处处看。若是真合得来，嫁进咱家她也放心了。”
“定是二舅母问了表姐。我就说嘛，二舅母一定会同意的。”
“你呀，人小鬼大。你二舅母都和我说了。她说，没想到活到了这般年纪，还没个孩子通透。”
许静婉嘻嘻地笑：“那是二舅母当局者谜……”
“婉婉，我们不说别人了。说说你吧。”许夫人突然打断道。
“说我什么呀？我都挺好的。”许静婉将一瓣橘子放进嘴里，小口吃着。
“你们……姑爷……我是说……”许夫人斟酌着用词，一时不知该怎样问才好。
许静婉看了眼阿和，轻声道：“母亲是想问，我们圆没圆房？”
许夫人瞪了她一眼，拉着女儿的手，也小声道：“婉婉，女人生孩子，就如同过一次鬼门关。你还小，身子没长成，危险就更大了。你千万要听娘亲的话，要到了十五岁再圆房……”
许静婉连忙打断道：“娘亲，您就放心吧。阿湛很认真的守着承诺呢。”
“湛儿是个好孩子。好在，将军府也没人催生……”许夫人道。
“娘亲。将军府没人催生，皇宫里可是有呢。”许静婉玩笑道：“今日我们去宫里谢恩。陛下很严肃的说‘日后你要用心照顾沈爱卿，助他调理好身体，早日为沈家开枝散叶’。”
见她学陛下说话的顽皮样子，许夫人笑道：“那些都是官场话，只是说说而已。”
“阿湛却认真了，他竟说了和你的约定，还说不想我有危险。”
许夫人闻言脸色一白：“他就这样顶撞了陛下？这孩子……陛下可生气了？”
“……应该没有吧。陛下后来赏了我们珍贵的宝贝。给阿湛的宝剑，据说是高祖皇帝的，皇后心疼坏了。最后还被陛下训斥了。”许静婉回想着道。
许夫人感叹道：“唉，湛儿是真的心疼你呀。生怕你担了不会生养的名声，受了委屈。”许静婉抿嘴一乐：“他可是我千挑万选才挑选中的，当然要对我好了。”
许夫人想了想，又道：“这么说，陛下对阿湛还真是不一般。”
“是吧，母亲。我也这么感觉的。”
许静婉又问了董姨娘和二妹的情况。
“还是那个老样子。只要她们不作妖，我也懒得管她们。”许夫人道：“你的事办完了，我会抓紧给她选个人家。早嫁了早省心。”
许夫人又叮嘱女儿一番。怎么孝敬老将军，怎么和府里的下人相处，还提到了姑婆沈明月。
“婉婉，你们大婚她不在，是她家里发生了什么事吗？”许夫人担心道。
“没有。阿湛和我说了。他与大姑相处少，感情淡。阿湛重伤时她就回去了。我猜，她许是怕受到牵连吧。”许静婉淡淡道。
许夫人摇头：“亲侄子生死未卜，她竟然走了。也是看阿湛的父母都不在了……唉！真是凉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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