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主播伸出手，想要捂住自己的嘴巴。
就连他的经济来源——手机，也被无情地丢在地上。
不过，这一切都无济于事。
被捂住的嘴巴还在用闷声闷气说着他的罪恶。
那些污言秽语从紧闭的双唇溢出。
他的眼睛是惊恐的，脸色是苍白的，控制不住地惊慌失措。
在他眼前的云俏儿等人，却是坐得端正，还有闲心给自己点一壶大麦茶，配合青烟袅袅，品得津津有味。
只是那双上扬的眼尾，像是在看一场拙劣的表演。
周围已经有人报警。
这是时代最热烈的一群人。
他们没有被社会打磨棱角，还坚信这个世界美好。
他们刚刚经过十年寒窗苦读，相信世间挣扎上下两册。
他们是时代最容易点燃的热烈文明，一腔愤愤不平的血液在迸发正义。
是年轻的星火，只需要一点，便绽放自我。
云俏儿看着他们正在往自己身边，隔开眼前主播和自己对视的眼睛。
介于幼苗和成熟的枝丫之间，是独属于青年特有的品质。
说幼稚不准确，说成熟又太过老成。
那些略显青涩的面孔带着不满，将尊老爱幼刻骨铭心。
嘴里还喊着：“你想干什么？！”
“走开，我们报警了！”
主播想要跑。
却被高大的学生拦住，他们抓住他的手，按在原地。
“不准跑！”
主播还在喊着自己冤枉。
他显然也知道，这些学生是最好骗的。
他们哪里见过世间的肮脏，怀揣着最美好的愿望，想要建设未来。
有的孩子，真的松开手。
但他的同伴又说着：“你要是真的没错为什么要跑？”
这时，学生才如梦初醒，又将他制服。
是啊。
要是真的没做错，怎么会逃跑呢？
云俏儿看着这场热闹的“演出”，眼神闪了闪，用只有两只恶魔能听见的声音说着。
“这大概就是我喜欢人类的原因。”
林溯悄悄地竖起耳朵。
对于俏儿喜欢的一切，他都是在意的。
所以对于俏儿说的一切都放于心中。
“他们永远都在自救。”
“从出生到死，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修行，也许在某个阶段，他们会突然迷茫，但也有人永远如同一盏明灯，将未来照亮。”
“人有好有坏，也有自己的信仰和坚持。”
“这是一件多么美妙的事。”
“他们灵魂的味道也会随之改变，永远不会一成不变。”
林溯明白俏儿的意思，于是低下头，小声地回了句：“您说得对。”
实际上，对于大恶魔而言，这些人的灵魂只不过是另一种口味的零食。
他站得太高了，以至于这些密密麻麻的人，和人间的蚂蚁差不多，没有太多的分别。
他们应该感到庆幸。
因为有俏儿还在好奇人间，对人间有一定的好感。
不然……
吃掉一两个社会的螺丝钉，似乎也不会对社会的运转造成什么大问题。
“人啊。”
“还是应该拿起武器，才能保护自己。”
唐玲听见云俏儿突然说出这句话，有些茫然地看向云俏儿。
像是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这样说。
云俏儿感受到唐玲的视线，转头看向她。
在这一刻，唐玲觉得云俏儿似乎不在自己的眼前，她的灵魂早就超脱去到另个世界，看见的也不是这般简单的一切。
世间万物不在她眼中，又刻在她的眼睛深处。
唐玲有些害怕。
她害怕眼前的人离自己而去。
她伸出手，抓住触手可得的柔软，听见云俏儿问：“怎么了？”
唐玲摇摇头。
她不知道怎么说。
这顿饭吃得很痛苦，大家都各怀心事。
直到和云俏儿回到宿舍，唐玲才像是憋不住话似的问出口。
“俏俏，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会遇见那个主播了。”
云俏儿转过头，那张精致的脸一半藏在黑暗里，只有半张落在月下，看起来居然有几分神性。
然后开口说了句：“怎么会呢？”
“我又不是神。”
“神才会爱世人。”
唐玲似懂非懂地转身，恍惚之间听见云俏儿还在哼着歌。
只是那曲调有些晦涩，她听不懂。
旋律好听，但很陌生。
……
黑夜里藏着很多双看不见的眼睛。
人的肉眼，只能看见自己认知之内的东西。
黑夜中有翅膀扇动的声音。
男主播刚刚被保释出来，刚刚回到家中，就感受到黑暗的房间里，有另一个生物存在。
他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想要开灯，却听见“咔”的一声，灯开了。
摆满奢侈品的客厅里，坐着一位俊美的男人。
如果不提他头上非人感十足的犄角，和身后巨大的尾巴，以及遮天蔽日的翅膀，或许这只是一场“友好”的见面。
林溯看着呆若木鸡的男人，对着他颔首，用没有一丝歉意的语气，说着抱歉。
“你家太小了，我的翅膀都伸不开。”
男主播却像是快要崩溃的样子。
他发疯一般地想要往门外跑。
却发现，门已上锁。
他的手机也打不开房门。
嘴里大喊大叫：“开门啊！”
“救救我，救救我！”
“救命啊！”
身后的声音却悠哉悠哉。
“你跑什么？这不是你的家吗？”
一只冰凉的手落在男主播的头顶，轻而易举地，将他从地上拎了起来。
双脚不着地，让他像是一只无助的鸭子，摆动着双脚，嘴里慌张地喊着：“我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放过我，放过我，求求你，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钱？还是这个房子，我都给你，放过我吧！”
然后林溯只是摇摇头。
“钱不是万能的。”
“再说了，我也看不上你这点东西。”
那双忧郁的眼睛已经完全变成红色，完完全全地恶魔化。
“你不是知错了。”
“你是怕了。”
“我当然没有兴趣来管人类的死活，你烂成什么样和我也没什么关系。”
“只是我有个心软的主人，她虽然什么都不说出口，但我知道……”
“她在心疼那些被暴露隐私的孩子。”
“没关系。”
“让她不高兴的东西，我都会亲手擦拭干净。”
“下地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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