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峰这几天一直在关注报上的消息，江城大大小小的几份报纸让他翻了一个遍，就连中缝的交友信息和小广告都没放过。
“峰哥，你看啥呢？都快看出洞来了。”谢辉今天送完货没什么事，见厂长办公室的门开着，敲了敲门走了进来。
秦峰太专注，根本没听见敲门声，嘴里还嘟囔着：“不能啊？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呢？不能啊。”
“什么不能？峰哥。”
秦峰一抬头看见谢辉的大脑袋，吓得两手一抖，报纸撕坏了一角，“哎呀，吓死我了。”
“峰哥，我刚才敲门了，也跟你说话了，你这太专心，都没听见。”
谢辉凑了过来，想看看秦峰到底看的是什么，胡乱指着一则《江城广播电视大学招收1987年单科自学生的通知》的新闻读了起来。
“呀，峰哥，嘿嘿，你这是要求进步啊，你是要去学英语吗？我也会洋文，点头yes，摇头no，来是，是……”
恢复高考后，英语作为必考科目，从初中开始学校就重视外语教学，华国更是兴起了一股学习英语的浪潮。
只是这股浪潮没飘到谢辉这个辍学生的脑袋里。
“来是e去是go。”秦峰看谢辉跟个猴子似的，抓耳挠腮，帮对方接了一句。
“哇，峰哥，你这么厉害。”谢辉满眼星星，崇拜地看着秦峰。
“哎呀，这有什么厉害的，我小时候就会了，改天我教你。”
“峰哥，那车怎么说？”
“car”
“那咱们拉货的大车呢？”
“大car。”
谢辉：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但他又不敢挑毛病，没办法，谁叫他连26个字母都没认全。
“峰哥，你真要报名去上电大吗？”
“什么电大？我是看看报上登没登国营饮料厂的消息。”
自从上次看见报上说国营饮料厂正式宣布破产，秦峰就一直盯着厂房租售的消息，但一直没有。
他和媳妇也托人去商业局问过，国营饮料厂空出来的厂房出租还是出售。
商业局的回答很官方：一切等通知，要是出租出售，报上有公告。
秦峰连看了十来天了，都没有信。
二月天气回暖，汽水需求量肯定越来越大，他媳妇说了，要是再有个厂房就好了。
这厂房就摆在那儿，只能看不能用。
那滋味，真难受。
“啊，这样啊，我还以为峰哥怕嫂子嫌弃你没文化，赶紧补一补呢。”谢辉调侃道。
“你小子，我媳妇怎么能不要我？！叫你瞎说，看我不揍你。”
秦峰像夹公文包似的，胳膊环过谢辉的脖子，假装要揍人。
“哎哎哎，峰哥，放开我，我错了我错了……”谢辉伸着双手求饶。
秦峰就是开个玩笑，他一把推开谢辉的脑袋，“你是不是没洗头？油乎乎的，跟牛舌头舔过了似的，还一股味，熏死我了。”
说起这个，谢辉可不服气，“我这是先用了洗头膏，又抹了摩丝。”
八十年代，赶时髦的小伙子每天洗完头就喷摩丝。
摩丝就像后世建材店卖的发泡胶，一按出来是白色的泡沫。
有的人将白色的摩丝涂在手上，也有的将摩丝直接喷在木梳上，再涂头发上。
不过一瓶摩丝不便宜，小地方没有，还得托人从大城市买。
“什么摩丝，我看是猪油。”秦峰嫌弃得要去洗手。
“猪油是亮的，不硬，我这个根根分明，就是摩丝。峰哥，头可断，发型不能乱；血可流，皮鞋不能不擦油。”
“你屁话真多。”
谢辉像个小跟班似的，秦峰走哪儿跟哪儿。
“你跟着我干什么？”
“我是想问嫂子去哪儿了？”
厂里上上下下，都知道有重要的事，就找顾厂长，不重要的事，可以找秦厂长。
“你嫂子在赵大哥那里。”
“咱们厂又要出新饮料了？”
因为上次家里有人入室抢劫，现在顾晚晚走哪儿，秦峰就跟到哪里，几乎寸步不离。
只有在厂子里的时候，才会放松下来。
“那是机密，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找你嫂子什么事？跟我说就行。”
谢辉看了眼秦峰，迟疑了一会，“峰哥，我还是找我去嫂子去吧。”
“你小子，有什么事还不能跟我说？厂子里的事，我肯定能给你办。”
“报销的事。”
“啊，报销啊，钱的事都是厂里的小事，找你嫂子去吧。”
秦峰：除了钱，全是大事。
顾晚晚和赵宁在实验室商量新款饮料，饮料口感不用总变，有时候需要培养客户的口味。
常喝一种饮料，人的味觉接受度高，回购率也高。
但顾晚晚还是计划着上半年推出两款饮料，还有她想到外地发展，年底附近几个市的求购电话都要把厂里电话打爆了。
那时候顾晚晚回绝了这些电话，觉得时机还不成熟。
想要买到外地，必须在本地建厂，饮料厂规模不用太大，能覆盖到一个市和下级乡镇就行。
赵宁：“弟妹，你说要茶饮料，这个调制不难，难就难在罐装上，最好用塑料瓶装茶水销售。但咱们国内没有。”
“赵大哥，我说的不是茶水，我们要做奶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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