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傲天勒住缰绳时，照夜玉狮子前蹄溅起的泥水正泼在\"朱雀门\"斑驳的匾额上。
汴京城墙下挤满逃难的流民，几个衙役挥着水火棍驱赶人群，棍梢沾着暗红色的血痂。
\"三日前这里还是商贾云集之地。\"沐妃雪素手掀开帷帽轻纱，腰间银镯与马鞍相碰发出清响。
她望着城门内冲天而起的黑烟，那是城西乱葬岗方向，\"鬼火如龙，怕是焚尸的磷火。\"
虚竹默念佛号，手中佛珠突然崩断，檀木珠子滚落雪地竟融出焦黑痕迹。
竹剑俯身欲拾，被龙傲天用马鞭拦住：\"别碰，星宿派的腐骨毒。\"
话音未落，城楼上骤然传来破空声。
五支雕翎箭呈梅花状射向沐妃雪咽喉，箭头泛着与佛珠相同的幽绿。
龙傲天袖中寒芒乍现，折扇展开时扇骨暗藏的十二枚透骨钉精准击落箭矢，最后一枚钉入城墙三寸，惊起藏身箭垛的黑衣人。
\"留活口！\"楚楚惊呼声中，黑衣人已咬碎毒囊。
竹剑飞身接住坠落尸体，从他怀中摸出半块烙着海棠花纹的铜符——与驿站铜铃印记如出一辙。
开封府朱漆大门前，两尊石狮子眼窝里凝着冰碴。
龙傲天叩响门环时，门缝里挤出个油光满面的胖衙役：\"包大人染了风寒，闲杂人等......\"
\"大理国特使沐姑娘，携灵鹫宫手令求见。\"沐妃雪递上文牒，袖中滑落的雪莲清香让衙役眼神发直。
胖衙役喉结滚动着收起文牒，突然狞笑：\"既是特使，当知大宋律例——私闯府衙者杖八十！\"
二十名持弩甲士从照壁后涌出，机栝声响成一片。
龙傲天将折扇插回后颈，指尖缓缓抚过扇面鎏金小篆——那\"逍遥\"二字忽地泛起血光。
虚竹双掌合十，袈裟无风自动，地面积雪竟凝成卍字佛印。
\"且慢！\"
清越喝声穿云裂石，湛卢剑光劈开弩阵。
展昭玄色官服下摆还沾着新鲜血迹，剑尖挑着个滴血的布袋：\"王班头收受的三千两雪花银，此刻正在库房地砖下躺着。\"他甩出布袋，雪地上滚出七颗东珠，每颗都刻着工部侍郎的私印。
府衙正堂，包拯额间月牙泛着青灰。
公孙策捧着验尸格目的手在颤抖：\"七具尸体皆呈仰天揽月状，心口海棠烙印与铜符吻合。
更蹊跷的是......\"他掀开白布，尸身右臂赫然浮现汴河水系纹路，与竹剑银镯图案完全重叠。
暮色染红朱雀大街时，血手是从茶楼幌子影子里钻出来的。
他双掌赤红如烙铁，所过之处青石板滋滋冒烟。
龙傲天推开楚楚的瞬间，折扇已被熔穿三个孔洞，玄铁扇骨滴落赤红铁汁。
\"好个化功大法！\"龙傲天旋身踏碎临街酒旗，竹剑抛来的药囊在空中爆开，雄黄粉与朱砂混成赭色烟幕。
血手厉啸穿透烟雾，指风擦过沐妃雪鬓角，削断的银镯碎片划出诡异弧线，竟在墙面拼出半幅星宿图谱。
百姓惊叫此起彼伏，馄饨摊的热汤泼在雪地上腾起白雾。
展昭的湛卢剑终于出鞘，剑光却劈中了突然冲出的算命瞎子——那瞎子竹杖点地疾退，怀中掉出星宿派令旗。
虚竹的罗汉拳轰在血手后心，反被震得连退七步，青石板上留下七朵冰莲状的裂痕。
龙傲天突然笑了。
他注视着血手再度泛红的掌心，折扇残骨划过自己渗血的虎口，在漫天飘散的雄黄粉尘里......
龙傲天指间渗出的血珠在雄黄雾霭中凝成赤色冰晶，血手双掌赤红如炭却突然剧烈颤抖。
当第三滴血珠坠地时，整个朱雀大街的积雪突然蒸腾起淡紫色雾气。
\"原来如此！\"龙傲天折扇残骨划过七丈外的拴马桩，玄铁碎屑竟在半空凝成北斗阵型。
血手暴退间撞翻三架独轮车，车辕上挂着的雄黄酒坛应声炸裂，酒液触到他掌心瞬间燃起幽蓝火焰。
展昭的湛卢剑突然脱手飞出，钉入算命瞎子欲逃的必经之路。
那瞎子竹杖点地凌空翻越，官袍下赫然露出绣着二十八宿纹样的里衬。\"星宿派苍狼堂主？\"公孙策展开的卷宗被劲风掀起，泛黄纸页上绘制的星宿图与银镯碎片拼成的图案严丝合缝。
血手嘶吼着撕下燃烧的右掌皮肉，露出森森白骨上蠕动的血红蛊虫。
沐妃雪银镯突然发出尖锐蜂鸣，镯身暗纹如活物般游走，竟与尸体臂膀上的汴河水系图产生共鸣。
虚竹袈裟鼓荡如云，袖中飞出的檀香佛珠精准嵌入街道两侧的排水渠，整条朱雀大街的地面突然浮现血色脉络。
\"破！\"
龙傲天折扇残骨点中血手眉心，那人眼耳口鼻同时喷出青烟。
当啷一声，戴着精钢指套的右手跌落在地，掌心赫然烙着工部侍郎的官印纹样。
围观百姓中突然有人惨叫，三个商贩打扮的汉子七窍流血倒地，后颈都浮现海棠铜铃印记。
沐妃雪扯下披帛要为龙傲天包扎，素白绸缎却被他腕间渗出的黑血染成墨色。\"别动！\"她并指如风连点七处大穴，唇瓣几乎贴上他突突跳动的颈侧血脉，\"这毒会随真气流转，你方才不该强用北冥神功。\"
楚楚就是在这时挤过人群的。
她鬓边海棠花沾着血手炸裂时的碎肉，绣鞋却故意踩在沐妃雪逶迤在地的雪貂裘尾。\"龙大哥，我在乱葬岗发现了......\"话未说完，她突然踉跄着跌向龙傲天怀中，手中染血的账册\"恰好\"露出半截户部印鉴。
\"姑娘自重。\"沐妃雪揽着龙傲天旋身避开，指尖银针已抵住楚楚咽喉，\"这册子上的牵机药味，隔着三条街都闻得到。\"她腕间银镯突然暴起寒芒，竟将账册表面腐蚀出星宿图案。
展昭收剑入鞘的金属摩擦声打破僵局。
他剑柄上缠着的染血布条还在滴水，那是从新尸体上拓印的汴河水纹。\"包大人请诸位移步城南义庄。\"他说这话时，目光却落在龙傲天渗血的袖口，\"第七具尸体心口插着的，是缥缈峰灵鹫宫的梅花镖。\"
暮色中的义庄像只蹲伏的巨兽，檐角铜铃无风自动。
包拯立于停尸板前，惊堂木压着的证物布上，染血素衣与沐妃雪昨日遗失的亵衣样式分毫不差。
公孙策点燃的安魂香突然爆出火星，青烟在空中凝成\"杀人者龙\"四个篆字。
\"龙大侠作何解释？\"包拯掀开草席，尸身右手紧握的半截扇骨，正是龙傲天午后折断的那支鎏金折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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