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云川在白榆开口的瞬间也感觉到了一瞬而来的敌意，他迅速转头目光横扫过去，但却只看到了被风吹动的树丛以及隐隐流淌过林间的风声，伴随着溪水的叮咚作响，将一切不和谐的音符泯灭。
他什么都没有发现。
霍云川下意识看向白榆，白榆与他的神情大致的一样的，只是她比霍云川多了几分不屑，冷哼嘀咕着：“哼！见不得光的一群垃圾！”
“是谁？”霍云川听白榆的语气，感觉好像她已经知道来的是谁了。
白榆翻了个白眼，“用的是蜉蝣步，大概是青影大祭司派来盯梢我的人。”
赤族精通蜉蝣步的人并不少，故而青影的眼线无处不在，“毕竟她谁也不相信，她只信她自己。”
“走吧”，白榆一手挽起霍云川，“我看他们谁跟得上我。”
话音未落间，白榆和霍云川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原地。
此时树丛当中一个暗色的身影闪现，他穿着厚重的披风，帽子拉上去严严实实的遮住了面容。
只看到黑影在林间驻足了一瞬便闪现之后消失不见了。
下一刻他就出现了远在千里之外的幽冥之地，修罗族的祭坛深处，青影大祭司一如既往端庄地跪坐在燃烧的灯火之前，看着视线里一点点跳动着的火光，满眼都是期待的光。
黑影跪倒在地深深地朝着面前青影大祭司的背影参拜，“属下无能，被白司主发现了，请大祭司责罚。”
“丢人现眼！”，青影大祭司连头都没回，只随意挥了挥手，突然一阵无形的风刮来，直接将地上的黑影刮成了一团灰烬。
黑影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瞬间就在风中消失的无影无踪！
青影对此习以为常，她收了手，在燃念灯前虔诚的跪拜三次，随即淡淡开口：“赤二十四”。
一个全新的黑影从青影面前盘旋的风中缓缓凝聚成了人型，脊背挺拔，看起来又高又壮，也是一身被黑色披风包裹的严严实实的装扮。
青影缓缓从燃念灯前站了起来，抖了抖略有些褶皱的衣袍。
赤二十四虔诚地朝着青影大祭司跪倒在地，铁塔一般的身躯全数匍匐在她脚下，“大祭司。”
“去盯着白榆”，青影冷冷地说，甚至连看他都懒得看一眼，她抬手温柔地为燃念灯整理灯芯，仿佛在看她倾心敬仰的神明。
“是。”赤二十四如同毫无感情的灵魂一般答应。
青影注视着面前越发明亮跳动的火光，火光中突然一瞬间又闪现出陌生男人的一张脸，她突兀的想起那天似乎脑海当中也凭空闪过这张英气的脸，他眉目如星，眉心的阴沉仿佛晨星坠海一般。
“还有……”，她不禁开口补充，“查清楚她身边那个男人是谁。”
赤二十四仿佛一个毫无灵魂的肉身躯壳，领命之后便瞬间消失了，他的身法甚至比白榆更快，如同是黑夜里悄无声息潜行的恶鬼。
青影看着火光当中若隐若现的六瓣红莲印记，禁不住心头涌上重重的违和感。
“他到底是谁呢？”
在重重幔帐垂落的祭坛最深处，青影不免发出一声轻叹低语。
-
霍云川似乎听到了什么，就在那一瞬间，他觉得耳畔莫名响过了一道低沉的叹息声。
“你为什么叹气？”
“我没有啊？”
白榆挽着霍云川的手臂，与他在浮光掠影闪烁的场景中徐徐穿行。她脸上带着优雅从容的笑，无视沿途宾客众人投来的注视目光。
她的得意和高傲仿佛能将一切崇拜都踩在脚下。
“好像是你在叹气吧？”白榆扬着下巴低声对他说话，本来没有注意到，可是霍云川这么一说，她觉得自己好像也听到了。
霍云川目光瞥了白榆紧紧挽在他臂弯里似乎柔弱无骨的手，又抬眼看身边纸醉金迷的大厅，整个人都快不好了，“我是想要叹气了。”
但幸好他习惯了情绪稳定，就算是心里已经发慌可还是脸上能保持若无其事的模样，“我们为什么要来这里？”
白榆蓦然停了步，挽着霍云川的手臂跟着收紧，脸上笑意更浓：“打探消息啊。”
“这里？打探消息？”
霍云川努力屏蔽掉耳畔一切听起来十分嘈杂的莺歌燕语和丝竹乐声，环视这座看起来就富丽堂皇的温柔乡，满眼都是掩饰不住的无奈。
“前任四方戒律堂首座霍剑主，我请问一下，你们平时打探消息都去哪里？”
“酒楼，茶馆，赌场，青楼……”，霍云川下意识脱口而出。
“这里是？”
“画舫。”霍云川如实回答。
“画舫另一个称呼难道不是青楼？”白榆歪着头也露出无奈眼神，“你要不要听听你自己在说什么？”
霍云川一愣，感觉自己彻头彻尾犯蠢了，“对哦。”
“现在还有什么问题吗？”白榆拽着他继续往前走，“这里可是城中最顶级的画舫，人多口杂，必定能打探到方家的消息。”
霍云川颇有些无助地被她拽着走，很不情愿地样子，一路要从脸颊红到耳朵根了，“我，我没来过青楼。”
“没关系”，白榆笑得非常骄傲，看到霍云川浑身紧绷又紧张的样子禁不住想逗他，凑过去在他耳边说话，还幽幽吹了口气，“放心跟姐姐走就是，这儿我很熟。”
霍云川被白榆搞得很羞涩，“你别这样。”
“我哪样了？”
“你别离我这么近。”霍云川想挣脱开但白榆就是拽着他手臂不放。
白榆悠悠地笑，“也不是第一回离这么近了，你跑什么。”
“这里毕竟是青楼……”，霍云川感觉脸颊都要烧烫了。
“青楼怎么了？”
“我……”，霍云川想说什么但是欲言又止，低下头脸颊更红了。
白榆眨了眨眼，一瞬间她好像知道了霍云川心里在想什么，顿时笑得更开心了，“你该不会是想到了青楼里男男女女都会做什么，所以不好意思了吧？”
霍云川一口气差点没上来，硬是把自己呛着了，他连着咳嗽了好几声，勉强平复下来，低声阻止白榆继续说话，“你别说了！”
白榆看他难得情绪松动露出气急败坏的模样，不再是波澜不惊的一把人型兵器的模样，更像个真实的活人，禁不住开心地笑起来。
你别说，霍云川这个样子还真挺讨人喜欢的。
喜欢执念司请大家收藏：(m.yishudushu.com)执念司亦舒读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