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飞扬没有去看跪在地上的阿木，他的目光落在薛宇和宋雨馨身上。薛宇捂着被肘击的后背，龇牙咧嘴，但脸上更多的是劫后余生的兴奋和对云飞扬的狂热崇拜。宋雨馨则气息稍有些不稳，额角渗出细汗，显然刚才的缠斗对她消耗不小。她看着云飞扬，眼神里的担忧并未因胜利而减少，反而因那双异色瞳眸而更添一分复杂。
森林的意志，如潮水般在他体内流淌。他能清晰地“听”到宋雨馨略显急促的心跳，能“感受”到薛宇背部肌肉的挫伤，甚至能“看”到阿木等人因为恐惧和敬畏而剧烈分泌的肾上腺素。这种全知全能的感觉，像最醇的美酒，轻易就能让人沉醉，迷失。
但他没有。那根名为“同伴”的锚，在他意识的海洋中，坚定地标示着航向。
他抬起手，一缕柔和的，带着草木清香的绿光，从他指尖溢出，分作两股，分别飘向薛宇和宋雨馨。绿光融入他们体内，薛宇只觉得后背一阵温热舒适，刚才还火辣辣的痛感瞬间消失无踪，他活动了一下身体，惊喜地发现已经痊愈如初。宋雨馨的疲惫也一扫而空，体力和精神都在瞬间恢复到了巅峰。
“我操，飞扬，你这不光是格式化重装系统，现在连杀毒软件、系统优化、全自动补丁都一步到位了啊！”薛宇怪叫一声，凑了过来，看着云飞扬那双眼睛，啧啧称奇，“这美瞳哪儿买的？太他妈炫了！一只代表月亮，一只代表太阳，回头我给你设计个口号，就叫‘代表月亮消灭你，不服连你太阳一起端了’！”
他的插科打诨，让溶洞里凝重到极点的气氛，稍稍松动了一些。
宋雨馨没有说话，只是走过来，静静地站在云飞扬身边。她能感觉到，云飞扬身上那股非人的神性威压，在面对他们时，已经收敛得干干净净。他还是他，这比什么都重要。
云飞扬的目光，终于落在了跪伏在地的阿木四人身上。森林的意志在向他传递着愤怒的情绪，这些孩子伤害了它的核心，理应受到惩罚。无数种惩罚的方式在他脑海中闪过：让他们被藤蔓永远吊在树梢，让他们在幻觉中迷失直到疯狂，或者干脆将他们驱逐出森林，让他们在外界的污染中枯萎。
他只需要一个念头。
阿木的身体抖得更厉害了。他感受到了来自整片森林的敌意，那是比任何猛兽的獠牙都更让他恐惧的东西。他闭上眼，等待着自己的末日。他守护了一辈子的森林，如今要亲手将他抹杀，这或许是他这种“叛徒”最好的归宿。
“抬起头来。”云飞扬开口。
阿木身体一震，不敢违抗，艰难地抬起头，迎上了那双神魔般的眼睛。
“你为什么要杀我？”云飞扬问，声音平静，听不出喜怒。
“我……”阿木喉咙干涩，但事已至此，他反而生出了一股破罐子破摔的勇气，“我不能把山鬼一族的命运，交给一个来历不明的外人！你身体里有和那个恶魔一样的黑暗力量！我怕你毁了森林，毁了我们的家！”
“说得好。”云-扬点了点头，这个回答有些出乎众人的预料。
他转向老巫师：“你们山鬼一族，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老巫师愣了一下，随即恭敬地回答：“守护圣地，看管封印，等待预言中的救世主。”
“那如果，预言中的人，和你们想象的不一样呢？”云飞扬再次看向阿木，“如果他既是神，也是魔呢？”
阿木哑口无言。
“你的出发点，是守护族群。你没有错。”云飞扬的话，让所有人都呆住了，包括薛宇和宋雨馨。
薛宇忍不住捅了捅宋雨馨：“我没听错吧？这小子要给他发个‘优秀员工奖’？这不按套路出牌啊。”
“但你的方式，错了。”云飞扬话锋一转，“你的剑，应该指向森林的敌人，而不是指向为你带来希望的人。你的勇气，应该用在战场上，而不是用在对同伴的猜忌和背叛上。”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我不杀你。不只是因为你的动机，更是因为，这片森林需要战士，而不是尸体。”
他伸出一根手指，指向阿木的眉心。阿木本能地想躲，却发现自己全身都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禁锢，动弹不得。
一滴晶莹的，仿佛蕴含着整个森林生命力的绿色液滴，从云飞扬的指尖渗出，没入了阿木的眉心。
阿木浑身剧震，他感觉到一股宏大而温和的力量，瞬间洗遍了他的全身。他体内的血脉，仿佛在这一刻被唤醒、被激活，与森林的共鸣，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他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村寨里每一棵树的呼吸，每一朵花的摇曳。这……这是历代最强大的大巫师才能达到的境界！
“这是对你的惩罚，也是对你的赏赐。”云飞扬收回手，“从今天起，你和你的人，将成为森林的‘斥候’。你们的感知会比以前敏锐十倍，你们的力量会与森林连接得更紧密。你们的职责，就是巡视森林的每一个角落，找出任何一丝不寻常的‘污染’，以及……任何一个不请自来的‘客人’。”
“我将赋予你们追踪森林敌人的权力。”云飞扬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去用你们的行动，洗刷你们今天犯下的罪过。你，能做到吗？”
阿木呆呆地感受着体内澎湃的力量，又看了看云飞扬那双已经恢复成黑色的，深邃如星空的眼睛。他终于明白，自己之前的想法是多么的幼稚可笑。神明的胸襟，又岂是凡人能够揣度。
羞愧、感激、狂喜、崇敬……种种情绪在他心中交织，最终，他将头颅深深地埋在了地上，用尽全身的力气，发出一声嘶吼。
“阿木……遵命！愿为大人，死战到底！”
他身后的三个同伴，也同样感受到了身体的变化，纷纷跟着高喊，声音里充满了狂热的忠诚。
一场足以颠覆整个族群的内乱，就这么被云飞扬轻描淡写地化解。他没有用血腥的镇压来树立威严，而是用宽恕和赐予，赢得了最彻底的忠诚。
老巫师看着这一幕，苍老的眼中，除了敬畏，更多了一丝发自内心的叹服。这位新的主宰，不仅拥有神的力量，更拥有神的智慧。
薛宇在旁边看得目瞪口呆，半晌才凑到云飞扬耳边，压低声音，满脸都是猥琐的兴奋：“飞扬，你这手‘胡萝卜加大棒’……不对，你这是‘胡萝卜加大炮’啊！打一巴掌给个原子弹，这谁顶得住啊！高，实在是高！那个……你看我这护教法王的位置……”
云飞扬没理他，他转身看向那棵已经与他融为一体的“树心之核”。此刻，这棵翡翠小树的每一片叶子，都在欢快地舒展，传递着喜悦的情绪。
“大人，”老巫师上前一步，脸上的忧虑再次浮现，“那个东西，在最后时刻发出的讯息，我们必须尽快查明。”
云飞扬点了点头。他能感觉到，那道讯息虽然微弱，却像一根刺，扎在了森林的边界之外。它像一个坐标，一个求救信号，又像一个……恶毒的邀请函。
“它在呼唤‘钥匙’，”云飞扬说，“它在告诉其他的‘钥匙’，这里有一把新的，刚刚锻造完成的，可以打开牢门的万能钥匙。”
“其他的‘钥匙’？”宋雨馨敏锐地抓住了这个词，“难道说，像你这样的人，还有很多？”
老巫师的脸色变得无比凝重：“我不知道。先祖的预言中，只提到了最终的‘轮回之力’的继承者。但那块石碑下的东西，其存在远比我们想象的要古老。在漫长的岁月中，它是否在外界，也布置过其他的棋子，引诱过其他的灵魂，制造过其他的‘钥匙’……这完全有可能。”
薛宇的脸色也变了：“我靠，这什么意思？单机游戏打到一半，突然变成联网对战了？而且对方还可能开挂？”
“不只是联网对战。”云飞扬的眼神变得幽深，“如果我猜的没错，这些‘钥匙’之间，恐怕不是合作关系。一把锁，最终只需要一把钥匙。它们之间，会相互吸引，相互……吞噬。”
整个溶洞的空气，仿佛再次凝固了。
如果说，之前他们的敌人，只有一个被困在地底，无法动弹的“东西”。那么现在，他们的敌人，变成了无数个隐藏在世界各处，拥有着和云飞扬相似力量，但目的却截然不同的“钥匙”。
而且，他们会主动找上门来。
“我们不能坐以待毙。”云飞扬做出了决断，“老巫师，我需要知道，这片森林之外，是什么样的世界。我需要所有关于现代社会，关于这个国家，这个星球的，你们所知道的一切信息。”
老巫师面露难色：“大人，我们山鬼一族，已经有近百年没有真正地走出过森林了。外界对我们来说，就像传说一样陌生。我们只知道，那里充满了钢铁的巨兽，和能发出雷霆的武器，空气里都弥漫着让族人感到不适的污浊气息。”
云.飞扬皱起了眉。他虽然来自现代社会，但他对这个世界的了解，也仅限于黑石监狱和周边的一些区域。对于全球的格局，尤其是超自然力量的分布，他一无所知。
“妈的，情报战打不了，这不就是睁眼瞎吗？”薛宇急得直挠头，“这可咋办？总不能等人家打上门来，我们连对方是圆是扁都不知道吧？”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宋雨馨，突然开口了。
“或许，我有一个办法。”她看向云飞扬，“你还记得，我们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吗？”
云飞扬心中一动。
“黑石监狱。”
“对。”宋雨馨点头，“黑石监狱，关押着全世界最穷凶极恶的罪犯。但反过来说，它也是一个汇集了全世界各种‘情报’的地方。那些人，来自五湖四海，三教九流。而且，能被关进黑石监狱的，绝非等闲之辈。他们知道的秘密，恐怕比我们想象的要多得多。”
薛宇的眼睛一下子亮了：“你的意思是……回监狱里摇人？把那帮孙子都发展成我们的下线？”
“不。”宋雨馨摇了摇头，她的目光清澈而坚定，“我是说，黑石监狱的典狱长，那个神秘的‘老板’。他既然能把你送到这里来当‘狱卒’，就说明，他对‘钥匙’和‘锁’的秘密，知道的远比我们多。他，或许就是我们现在最需要的情报来源。”
这个提议，像一道闪电，照亮了众人心中的迷雾。
是啊，那个从始至终都隐藏在幕后，将云飞扬一步步引向这里的“老板”，他到底是谁？他到底想做什么？
云飞扬沉默了。回到黑石监狱，去找那个神秘的“老板”，这无疑是一步险棋。谁知道对方是敌是友？但这也是目前唯一的，能够快速打破信息壁垒的办法。
“好。”他最终下定了决心，“我们回黑石监狱。”
“可是，大人，”老巫师担忧地说，“您现在与森林意志合一，是这片土地的核心。您还能离开吗？”
云-扬闭上眼睛，仔细感受着自己与森林的连接。那是一种血脉相连，密不可分的羁绊。他确实无法像以前那样，说走就走。他的离开，会让森林的意志出现短暂的“空窗期”，会让封印的稳定性下降。
但……
他缓缓睁开眼，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弧度。
“谁说，我要‘离开’了？”
他伸出右手，掌心向上。溶洞中央的“树心之核”轻轻震颤，一截最核心的，如同翡翠雕琢而成的根须，破土而出，缓缓地飞到了他的掌心。
这截根须在他的掌中，慢慢地盘结，变化，最终，化作了一枚古朴的，雕刻着巨树图腾的绿色戒指。
“我即是森林。”云飞扬将戒指戴在手指上，“只要这枚‘树心之戒’在，无论我身在何处，都能与森林意志相连。我，只是将森林的‘一部分’，带在了身上而已。”
他看着戒指，感受着其中蕴含的，足以让山川变色的磅礴生命力，眼神变得无比深邃。
“而且，我也很想当面问问那位‘老板’。”
“他把我这颗‘炸弹’扔进这个火药桶里，到底图个什么。”
与此同时，东半球，一座被钢铁丛林包裹的繁华都市。
夜幕低垂，城市的霓虹如流动的血液，在纵横交错的街道间奔涌。在这片光污染的海洋之上，一座通体由黑色玻璃构成的摩天大楼，如一柄刺破天穹的冷峻利剑，沉默地矗立着。它没有招牌，没有灯光，仿佛是这片喧嚣都市中的一个黑色空洞，吞噬着周围的一切光亮。
大楼的顶层，是一个三百六十度全景的环形办公室。房间里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只有冰冷的金属和幽蓝色的数据光屏。一个穿着白色研究服，戴着金丝眼镜，气质干练的女人，正站在一面巨大的，由无数数据流构成的世界地图前。
她叫林薇，神盾局，第七处，代号“先知”的首席数据分析师。
她的面前，代表着全球能量波动的地图上，绝大部分区域都呈现出平稳的绿色。只有少数几个红点，在非洲的某个部落，南美的雨林深处，以及西伯利亚的冻土之下，规律地闪烁着，代表着已被标记和监控的“异常能量源”。
突然，地图的某个区域，一个原本被标记为“低烈度休眠区”的点，毫无征兆地，爆发出了一股刺眼的，黑红交织的光芒！
那光芒只持续了不到一秒，就迅速收敛，消失无踪。但紧接着，那个点，开始散发出一种前所未有的，庞大而纯粹的，宛如新生宇宙般的绿色生命能量波动。
整个监控中心的警报系统，在瞬间被拉响，尖锐的蜂鸣声打破了顶层的寂静。
“警报！警报！检测到‘终焉’级能量爆发！坐标，东经1xx，北纬3x，‘沉眠之森’保护区！”
“能量特征分析……初始波动为‘湮灭’与‘污染’混合属性，与‘代号：深渊之喉’的档案特征吻合度98.7%！”
“后续波动为‘创生’级生命能量，强度……强度无法估量！已超出当前所有监测设备的阈值上限！”
一连串急促的报告声，从林薇的通讯耳机中响起。但她只是平静地推了推眼镜，伸出纤细的手指，在空中轻轻一点。
地图瞬间放大，锁定了那片位于内陆深处的原始森林。关于这片区域的所有资料，都以瀑布流的形式，在她眼前展开。
“‘沉眠之森’，A级生态保护区，信号黑洞，物理隔绝区域。曾有三支装备精良的探险队进入后失联。根据‘古神话谱系’交叉对比，该区域疑似为上古传说中的‘山鬼国’遗址，内部存在智慧土着族群……”
林薇的目光，掠过这些常规信息，最终停留在一份被标记为“绝密”的档案上。
档案的标题，只有两个字——“狱卒”。
“命令，”林薇的声音，通过麦克风，清晰地传达到大楼地下的行动指挥中心，“‘夜莺’小队，‘幽灵’小队，十五分钟内完成整备。目标‘沉眠之森’，任务等级，Alpha。任务目标：不惜一切代价，查明能量爆发的源头。如果‘锁’已被破坏，‘囚犯’出逃，授权使用‘天谴’协议。如果‘锁’仍在，但更换了‘狱卒’，则转为‘接触与评估’协议。”
“收到。”指挥中心传来一个冷静沉稳的男声。
“另外，”林-薇补充道，“调出‘种子’计划的所有候选人档案，特别是那些与‘创生’或‘湮-灭’属性相关的个体。我要立刻知道，是否有我们的‘种子’，在未经许可的情况下，提前‘发芽’了。”
“明白。”
通讯切断，林薇独自一人，看着那片已经恢复平静的绿色区域，镜片下的双眼，闪烁着混杂着兴奋与忌惮的复杂光芒。
“先是‘湮灭’，然后是‘创生’……守护与毁灭并存的轮回之力……”她低声自语，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预言，竟然是真的。新的‘钥匙’，真的诞生了。”
她转身，走到办公室的另一侧。墙壁无声地滑开，露出了一个独立的低温储存舱。里面，静静地悬浮着一柄断裂的剑。剑身呈青铜色，上面布满了玄奥的纹路，断口处，闪烁着微弱的电弧。
这柄剑，和云飞扬在石碑幻象中看到的那柄，以及山鬼一族壁画上描绘的那柄，几乎一模一样。
唯一的区别是，这一柄，是断裂的。
“看来，我们也要加快进度了。”林薇看着断剑，喃喃道，“一把锁，不需要两把钥匙。希望你……是更好用的那一把。”
……
沉眠之森，山鬼村寨。
云飞扬三人，加上自告奋勇、鞍前马后担当向导和护卫的阿木，已经做好了出发的准备。
老巫师将一个用兽皮精心缝制的包裹，交到了宋雨馨的手中。
“大人，夫人们，”老巫师的称呼让宋雨馨脸颊微微一红，薛宇则在一旁挤眉弄眼，而云飞扬毫无反应，“这里面，是我们这些年，从偶尔闯入森林的外来者身上，收集到的一些‘货币’和‘身份凭证’。或许能对你们在外界行走，提供一些便利。”
薛宇接过来打开一看，眼睛都直了。里面有各个国家的现金，好几沓，还有几张看起来就价值不菲的银行卡，甚至还有几本不同国籍的护照。
“我靠，老爷爷，您这是开国际银行的啊！”薛宇爱不释手地抚摸着那些钞票，“这下咱们的启动资金有了！飞扬，等到了外面，我来负责财务，保证给你打理得明明白白，钱生钱，利滚利，不出三年，咱们就能收购那个什么……神盾局！”
云飞-扬瞥了他一眼，没说话。他知道，这些东西的前主人，恐怕都已经成了森林的肥料。
“阿木，”云飞扬转向身旁的年轻猎手，“我们离开后，村寨的安全，就交给你和巫师了。记住你的职责，监控好森林的边界。”
“是，大人！”阿木挺直胸膛，眼神坚定，“阿木以性命担保，绝不会让任何宵小，踏入圣地半步！”
经过那一夜的变故，阿木对云飞扬已经从最初的敬畏，转变成了狂热的崇拜。云飞扬不仅没有杀他，还赐予了他远超想象的力量，并委以重任。这种信任，让他愿意付出一切去回报。
“我们走吧。”云飞扬不再多言，带着众人，向森林外走去。
有了他这位“森林之主”的同行，原本危机四伏的密林，变得如同自家的后花园。毒虫猛兽远远地就避让开来，缠绕的荆棘和藤蔓，会自动为他们分开一条道路。
薛宇一路都在感慨：“这待遇，太他妈高级了！VIp中p！以前咱们是丛林探险，现在是国王巡视领地啊！”
宋雨-馨却显得有些心事重重。她几次看向云飞扬手上的那枚“树心之戒”，低声问：“飞扬，你真的……能完全掌控这股力量吗？我总觉得，它像一片海洋，而我们，只是一叶小舟。”
“我现在还不能完全‘掌控’它。”云飞扬坦诚地回答，“我更像是在‘驾驶’它。海洋就是海洋，它的本质不会改变。我能做的，是成为一个优秀的舵手，引导它的方向，而不是让它失控。”
他能感觉到，随着他与森林意志的融合加深，他属于“云飞扬”这个人类个体的情感和记忆，就像是这片意识海洋中的一座孤岛。虽然有“锚”在，不会被淹没，但时时刻刻，都在承受着海水的冲刷。他必须时刻保持清醒，才能不被那宏大、古老、漠然的集体意志所同化。
这同样是一场永不停歇的战争，只不过战场，换到了他的内心。
“放心，”他看着宋雨馨担忧的眼神，补充了一句，“岛，还在。”
简单的三个字，却让宋雨馨的心，安定了下来。
他们很快就走到了森林的边缘。前方，被污染的灰色土地，与生机勃勃的绿色森林，形成了一道泾渭分明的分界线。就像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踏出森林的一刹那，云飞扬、宋雨馨和阿木，都同时皱起了眉头。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让他们极不舒服的味道。那是工业废气、化学制剂和尘埃混合在一起的，属于现代文明的“气息”。对于已经习惯了森林纯净空气的他们来说，这味道，无异于一种稀薄的毒气。
阿木的反应最为剧烈，他忍不住咳嗽了几声，脸色有些发白。他体内的血脉，在抗拒着这种“污秽”的环境。
云飞扬心念一动，手指上的“树心之戒”微光一闪。一股柔和的生命能量，形成一个肉眼看不见的护罩，将四人笼罩在内。那股不适感，才缓缓退去。
“我操，外面这空气质量，也太差了。”薛宇虽然感觉不明显，但也忍不住吐槽，“难怪开发商都喜欢打‘森林氧吧’的旗号，跟这里面一比，外面简直就是毒气室啊！”
他们沿着一条荒废的公路，走了大约半天。终于，在地平线上，看到了一座小镇的轮廓。
那是一座典型的，依附于某个特殊机构而存在的小镇。镇上的建筑大多陈旧，街道上人烟稀少，气氛显得有些压抑。镇上唯一的，看起来比较现代化的建筑，是一座高墙耸立，电网密布的……监狱。
黑石监狱。
看着那座熟悉的，如同巨兽般匍匐在地的建筑，云飞扬的眼神变得复杂起来。他就是从这里，踏上了一条完全不同的人生轨迹。
“终于回来了。”薛宇感慨万千，“不知道我那间豪华单人房，有没有新客人入住。”
“我们怎么进去？”宋雨馨问，“直接闯进去吗？”
“不。”云飞扬摇头，“我们是回来‘探亲’的。得走正门。”
他从老巫师给的包裹里，拿出了一张证件。那是一张黑石监狱的“探视许可证”，上面的照片，是一个他们不认识的，面目凶恶的男人。
云飞-扬将证件拿在手里，心念一动。证件上的照片，开始发生奇妙的变化，那个男人的五官，慢慢地扭曲、重组，最终，变成了云飞扬的模样。
薛宇在旁边看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幻术？障眼法？飞扬，你现在到底会多少技能啊？你这哪是重装系统，你这是直接把整个软件开发平台都给吞了啊！”
“只是用森林的能量，对光线和精神感知，做了一点小小的扭曲而已。”云飞扬平静地解释，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但宋雨-馨和阿木却能感觉到，这种“小事”背后，所代表的，是对能量精妙到极致的控制力。
他们走向监狱的正门。门口的守卫，荷枪实弹，表情冷漠。
“站住！什么人？”
云飞扬将手中的证件递了过去。
守卫接过证件，在机器上扫了一下。“滴”的一声，绿灯亮起，上面显示出云飞扬的“资料”和一张探视许可。
“探视犯人编号734，‘屠夫’？”守卫抬头，用审视的目光打量着云飞扬四人，“你们是什么关系？”
“我是他远房大侄子。”薛宇立刻抢着回答，一脸悲痛，“听说我七舅姥爷在这儿受苦，我们特地从老家赶过来，想给他送点土特产，让他感受一下家人般的温暖。”
他说着，还煞有介事地提了提手里那个装着各国货币的“土特产”包裹。
守卫嘴角抽了抽，显然对这种鬼话已经见怪不怪。他挥了挥手：“进去吧，只有半小时。”
大门缓缓打开，露出了那条熟悉的，通往绝望的通道。
就在云飞扬四人即将踏入监狱的瞬间，他手指上的“树心之戒”，突然，发出了一丝极其轻微的，只有他能感觉到的灼热。
他脚步一顿，猛地抬起头，目光如电，射向监狱最高处的一个了望塔。
他的“森林感知”，在这一刻，捕捉到了一丝异样的窥探感。那不是来自人类的目光，而是一种……冰冷的，仿佛由无数镜头和传感器构成的，非人视线。
几乎在同一时间，千里之外，神盾局总部。
林薇的面前，弹出了一个红色的警告框。
“警告：目标已进入‘黑石’区域。身份识别……失败！正在与监狱内部监控系统联动……警告！目标使用了未知技术，干扰了光学与电子识别！无法确认身份！”
“有意思。”林薇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不是我们的‘种子’，却拥有远超普通‘觉醒者’的能力。看来，是个野生的‘惊喜’。”
她伸出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操作起来。
“接通‘黑石’典狱长权限。告诉他，他要找的‘逃犯’，自己回来了。让他准备好……迎接客人。”
踏入黑石监狱的瞬间，四周的空气都仿佛变得粘稠而压抑。那种熟悉的，混杂着铁锈、消毒水和绝望的气息，扑面而来。与森林的生机勃勃相比，这里就是一座名副其实的死亡囚笼。
阿木的身体绷得像一张拉满的弓。作为森林的斥候，他的感知被放大了十倍，在这里，他能“听”到无数压抑的、疯狂的、怨毒的心跳声，从四面八方的囚室中传来。这些负面的情绪，像无数根细小的针，刺得他头皮发麻。
云飞扬抬手，在他肩膀上轻轻一拍。一股温和的能量流淌过去，为他隔绝了那些精神噪音。阿木这才感觉好受了一些，但看向四周的眼神，依旧充满了警惕和厌恶。
“这地方……比森林里最毒的沼泽还要污秽。”他低声对云-扬说。
“欢迎来到文明世界。”薛宇在一旁怪腔怪调地接了一句。他倒是对这里熟门熟路，甚至还对着一个路过的狱警，露出了一个“你懂的”谄媚笑容。那狱警愣了一下，显然没认出这个曾经被自己收拾过无数次的刺头。
宋雨馨跟在云飞扬身边，打量着这座钢铁堡垒。她能想象，云飞扬在这样的环境中，是如何度过那些看不到希望的日子的。她的心中，不由得泛起一丝心疼。
他们并没有被带往普通的探视房间。一名面无表情的狱警，直接将他们引向了一部独立的电梯。
“典狱长要见你们。”狱警的声音，像是金属摩擦。
薛宇的脸色微微一变，凑到云飞扬耳边：“情况不对啊，飞扬。这典狱长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我在这儿待了那么久，连他长什么样都不知道。怎么我们一来，他就点名要见了？”
“他当然会见我们。”云飞扬的表情很平静，“因为，我就是他亲手送出去的。现在‘快递’自己回来了，他这个‘发件人’，总要出来签收一下。”
电梯无声地向上升起，最终，停在了一个从未有人到过的楼层。
电梯门打开，前方是一条由白色合金铺就的长廊，明亮得有些刺眼。长廊的尽头，是一扇厚重的金属门。
“典狱长在里面等你们。”狱警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自己却没有跟进来的意思。
云飞扬迈步向前，薛宇和宋雨馨紧随其后，阿木则警惕地垫后。
金属门在他们靠近时，无声地向两侧滑开。
门后，是一个宽敞得有些奢侈的办公室。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灰蒙蒙的天空。一个穿着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装，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的中年男人，正背对着他们，站在窗前，手中端着一杯红酒，轻轻摇晃。
他没有回头，声音却清晰地传来，带着一种久居上位的从容和一丝玩味。
“云飞扬，编号9527。入狱原因：过失杀人。刑期：无期。在狱中表现……劣迹斑斑，共参与斗殴一百三十二次，违规七十四次。我说的，对吗？”
云飞扬的脚步停了下来。他看着那个背影，眼神古井无波。
“看来，我的档案，你记得很清楚。”
“当然。”男人转过身来。他大约五十岁上下，面容儒雅，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看起来更像是一位大学教授，而不是一座关押着全世界最凶恶罪犯的监狱的典-狱长。
他的目光，在云飞扬四人身上一一扫过。在看到宋雨馨时，他微微点头示意。看到薛宇时，嘴角勾起一抹不屑。而看到阿木时，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仿佛在审视一件稀有的藏品。
最终，他的目光，重新落回云飞扬身上。
“我对每一件即将送上‘手术台’的实验品，都记忆犹新。”他微笑着说，但那笑容，却让人不寒而栗，“不过，你确实是其中最让我惊喜的一个。不仅成功地活了下来，而且……看起来，还得到了了不得的‘馈赠’。”
“实验品？手术台？”薛宇一听这话，火气就上来了，“你他妈说谁是实验品？老子告诉你，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是沉眠之森至高无上的主宰，是行走在人间的山神，是……”
“闭嘴。”云飞扬打断了他的吹捧。
他看着典狱长，开门见山：“是你，把我送到沉眠之森的。”
“是我。”典狱长很干脆地承认了。
“为什么？”
“因为，那把‘锁’，快要坏了。”典狱长走到一张巨大的办公桌后坐下，示意他们也坐，“而你，是我能找到的，最合适的‘材料’，去锻造一把新的‘钥匙’。”
“材料？钥匙？”云飞扬捕捉到了这两个词。
“没错。”典狱长十指交叉，放在桌上，身体微微前倾，“这个世界，远比你们想象的要脆弱。在那些看不见的角落，存在着很多像‘沉眠之森’地底那样的‘裂缝’。而每一道裂缝后面，都关押着一个足以毁灭世界的‘囚犯’。为了修补这些裂缝，加固这些‘牢笼’，我们需要‘狱卒’。而成为‘狱卒’的先决条件，就是与‘牢笼’的核心，也就是你们所说的‘树心之核’之类的东西，进行融合。”
他顿了顿，看向云飞扬：“但这种融合，对融合者的灵魂有着极高的要求。绝大部分人，在融合的瞬间，就会被那庞大的意志冲垮，变成白痴。只有一种人，有成功的可能。”
“哪种人？”宋雨馨忍不住问。
典狱长笑了，他的目光转向云飞扬，带着一种欣赏的意味：“在生与死的边缘，反复挣扎过的人。在绝望的深渊里，依旧没有放弃求生意志的人。他们的灵魂，坚韧得像百炼的精钢。而黑石监狱，就是我用来筛选和锤炼这些‘精钢’的，最好的熔炉。”
薛宇听得后背发凉：“我操……所以，你把我们关在这里，让我们天天打架，玩命，就是为了看谁能活到最后，然后把他送去当炮灰？”
“不是炮灰。”典狱-长纠正道，“是‘英雄’。守护世界安危的，无名英雄。”他说得冠冕堂皇，脸上却没有任何崇敬的表情，只有一种看待工具的冷漠。
“那个被封印的东西，向外界发出了讯息。”云飞-扬没有理会他的说辞，直接切入主题，“它在呼唤其他的‘钥匙’。我想知道，那些‘钥匙’，是什么？”
典狱长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惊讶的神色：“哦？它竟然还有余力做到这一步？看来，你给它的压力，比我想象的还要大。”
他沉吟了片刻，似乎在判断该透露多少信息。
“好吧，既然你已经成了气候，有些事情，让你知道也无妨。”他站起身，走到办公室的一面墙壁前。墙壁滑开，露出的，却不是什么武器或者密室，而是一面巨大的落地窗。
窗外，不再是监狱的上空，而是一片……璀璨的星河。
无数的星辰，在黑暗的宇宙中静静地悬浮着。其中，有几十颗星球，被标记上了不同颜色的光点。
“我们脚下的这颗星球，并不是唯一的‘牢笼’。”典狱长的话，如同惊雷，在众人心中炸响，“在浩瀚的宇宙中，存在着无数个像我们一样的‘文明圈’。而那些被我们称为‘囚犯’的东西，是一种更高维度的，以吞噬文明为生的‘宇宙天灾’。它们被更古老的存在，镇压在了各个文明的核心地带，形成了无数的‘封印’。”
他指向其中一颗被标记为深红色的星球：“比如这里，‘塔罗斯’文明。他们称呼自己的‘囚犯’为‘焚世之焰’，称呼‘狱卒’为‘持火者’。”
他又指向另一颗被标记为冰蓝色的星球：“还有这里，‘克里拉’联邦。他们称呼自己的‘囚犯’为‘绝对零度’，称呼‘狱卒’为‘寒冬之心’。”
“每一份终焉之力，都有其独特的表现形式。毁灭，创造，冰封，燃烧……但它们的本质，都是一样的。”典狱长的目光，回到了云飞扬的身上，“而‘钥匙’，就是指那些，天生或者后天，与某一种‘终焉之力’有着极高亲和度的个体。他们是成为‘狱卒’的最佳人选。”
“所以，那个东西呼唤的，是其他星球的‘钥匙’？”宋雨-馨的脸色变得苍白。
“不完全是。”典狱长摇了摇头，“跨越星系的呼唤，能量衰减得太厉害，几乎不可能被接收到。它的目标，是在我们这颗星球上，与它同源的，或者说，被它提前布置下的‘备用钥匙’。”
“备用钥匙？”
“是的。”典狱长眼中闪过一丝寒光，“它很狡猾。在漫长的岁月中，它会不断地将自己的一丝本源力量，渗透出去，随机地，或者有目标地，去‘感染’一些有天赋的人类。这些人，就是它的‘备用钥匙’。一旦封印出现问题，它就可以激活这些‘钥匙’，让它们来为自己打开牢门。”
“而最糟糕的是，”典-狱长看着云飞扬，一字一顿地说，“这些‘备用钥匙’，在被激活后，会本能地，被你这把刚刚锻造完成的，最完美的‘主钥匙’所吸引。它们会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一样，从世界各地，蜂拥而至。”
“它们为什么要来找我？”云飞扬问。
“吞噬。”典狱长吐出两个字，“吞噬了你，它们就能将自己不完整的‘钥匙’，变得完整。它们就能获得你的力量，你的权柄，甚至……取代你，成为新的‘森林之主’。或者，它们也可以选择，将你这把‘主钥匙’，献祭给地底的那个‘囚犯’，以换取更强大的力量。”
整个办公室，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薛宇的冷汗，已经浸湿了后背的衣服。他现在才明白，他们要面对的，是怎样一群怪物。那是一群拥有着和云飞扬相似力量，却没有云飞扬这样底线的“同行”。
“所以，你告诉我这些，是想让我为你卖命，去清理掉这些‘备用钥匙’？”云飞扬看着典狱长，眼神锐利。
“不，不，不。”典狱长笑着摆了摆手，“我从不强迫我的‘英雄’。我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事实就是，你已经成了所有‘备用钥匙’的目标。你不去找他们，他们也会来找你。这已经不是我的麻烦了，而是你的。”
他的话语里，充满了置身事外的傲慢。
“不过，”他话锋一转，“看在我们合作一场的份上，我可以免费送你一个情报。”
他伸出手指，在星图上轻轻一点。地图迅速切换，回到了地球的模式，一个红点，在距离他们不远的一座沿海大都市，闪烁起来。
“这是离你最近的一把‘备用钥匙’。根据神盾局的资料，代号‘饕餮’。能力是‘吞噬’。他喜欢吞噬其他超能力者的能量，来壮大自己。我想，像你这样美味的‘主菜’，他一定不会放过。”典狱长微笑着说，“顺便一提，神盾局的‘夜莺’和‘幽灵’小队，也已经出发了。他们的目标，既是你，也是他。祝你好运。”
说完，他端起酒杯，做了一个“送客”的手势。
这已经不是暗示了，而是赤裸裸的阴谋。他把所有的威胁，所有的信息，都摆在了云飞扬的面前。他就是要看云飞扬如何在这场即将到来的，三方混战的风暴中挣扎。
云飞扬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没有再多说一个字，转身向外走去。
就在他即将走出办公室大门的时候，典狱长的声音，又从背后悠悠传来。
“对了，云飞扬。忘了告诉你一件事。”
“你以为，你真的杀死了那个在背后捅你一刀的‘兄弟’吗？”
云飞扬的身体，猛地一僵。
他转过头，眼中，第一次，露出了冰冷的杀意。
典狱长依旧保持着微笑，但那笑容里，却充满了恶毒的意味。
“他的尸体，我回收了。用了一点小小的‘技术’，让他重新‘活’了过来。而且，我还顺便，帮他植入了一份小礼物。”
他指了指窗外星图上，那颗代表“焚世之焰”的深红色星球。
“一份来自‘塔罗斯’文明的，关于‘火焰’的终焉之力。虽然只是一点点碎片，但用来对付一个以‘森林’为力量源泉的你，应该会很有趣，不是吗？”
“他现在，也是一把‘钥匙’了。一把……专门为你准备的，复仇之匙。”
“好好享受吧，我为你准备的……盛大回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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