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心蕊捧着鎏金手炉的手指蓦地收紧，炉身錾刻的漠河舆图硌得掌心发疼：“姑母是说......“
“是说令孙的投名状交得漂亮。“姜怀虞将断枝掷进炭盆，火舌窜起时映出密信残页，“用三百担火药换神机营虎符，晁家这买卖不亏。“
晁老太君藤杖尖挑起炭灰里的铜纽扣：“卫国公夫人好眼力，连火器库少个掌钥小吏都门儿清。“枯枝般的手指摩挲着纽扣上“神机“二字，“可惜这证物泡过漠河水，拓不出北狄密文了。“
惊雷劈开窗纸，姜心蕊广袖翻卷间已夹住飞入的箭矢。箭杆缠着浸油羊皮，燎原火光照出晁晟与北狄将领的密约手书。
“老太君教孙有方。“姜心蕊将羊皮掷进火盆，火苗窜起三尺高，“连私盖兵部大印的活儿，都敢放在两军阵前做。“
晁老太君突然拊掌大笑，藤杖里弹出半块虎符：“晟儿可比他爹强，当年那蠢货为偷虎符折在诏狱......“夜明珠映着她后槽牙镶的北狄金箔，“如今我们晁家要的，是整个漠北铁骑！“
姜怀虞鎏金护甲突然掐断火焰，焦糊味裹着句话砸下来：“巧了，今早漠北八百里加急，北狄左贤王暴毙。“她掀开地砖暗格，冰鉴里躺着具冻僵的尸首，“心口中箭，箭羽刻着晁氏家徽。“
姜心蕊忽觉腕间玉镯发烫，那夜密室所见北境布防图在脑海浮现。她掀开尸首战甲，心口箭伤处赫然刺着神机营暗号：“原来表兄要的不是虎符......“
“是要我死在交接兵权的点将台上！“晁老太君藤杖横扫博古架，青玉兵符摔成碎片，“卫国公府的女人，果然都爱往火坑里跳！“
金吾卫马蹄声踏碎更漏，姜怀虞将染血密令塞进姜心蕊掌心：“去告诉镇北侯，他私养的三千铁鹞子......“鎏金护甲划过她颈侧红痕，“该换主子了。“
暴雨浇透晁老太君的狂笑，夜明珠滚落处露出半张人皮面具——竟与暴毙的左贤王面容别无二致。姜心蕊反手扣断七弦琴，金丝弦勒进老太君脖颈：“原来晁家要的，是让北狄铁骑顶着大胤军旗入关！“
……
春祭的桃木香在祠堂炸开火星，姜怀虞鎏金护甲捏碎占卜龟甲：“二十年前您教我养蛊控心，如今倒用在亲孙女身上？“
晁老太君藤杖尖挑起染血的巫蛊人偶，夜明珠映得人偶心口银针泛青：“晟儿若能尚公主，给蕊丫头换个郡王妃当当，岂不两全？“
姜心蕊捧着祭酒的手蓦地收紧，鎏金壶身錾刻的鸾凤纹硌得掌心发疼：“姑母是说......“
“是说老太君连公主都敢算计！“姜怀虞突然掀翻供桌，浸毒黍米滚落满地，“上月长公主突发癔症，太医院查出的朱砂毒——“她靴尖碾碎黍粒，露出内里北狄文字，“可是您特制的'凤凰泣'？“
晁老太君枯枝般的手指抚过藤杖螭纹，杖头夜明珠“咔嗒“弹出半块玉珏：“卫国公夫人好记性，当年您用这'凤凰泣'毒杀先帝宠妃时，老身可是手把手教的。“
惊雷劈开檐角铜铃，姜心蕊广袖翻卷间银针已扎入巫蛊人偶。人偶后颈突然渗出黑血，正与她腕间新起的红疹如出一辙：“原来前日赏花宴的合欢香......“
“是为你特调的引子。“晁老太君癫狂大笑，藤杖劈开祭坛，“待三日后与端王世子相看，这疹毒入心脉，正好坐实你命克皇族的卦象！“
姜怀虞突然拽过姜心蕊衣领撕开，少女肩胛处火凤胎记在烛火中展翅：“您可看清了？这才是真正的'凤凰泣'！“她将祭酒泼向藤杖，夜明珠遇酒炸裂，露出内藏的金翅蛊虫。
“不可能！“晁老太君踉跄后退撞翻香炉，“姜文昭当年明明将女婴......“
“是将您的亲孙女换了芯子！“姜怀虞鎏金护甲掐断蛊虫，毒液喷溅在巫蛊人偶上，“您当真以为，我会让仇人之女继承卫国公血脉？“
姜心蕊腕间玉镯应声而碎，半块兵符割破掌心。血珠滚落处，巫蛊人偶心口浮出张人皮——竟是晁老太君年轻时的画像，额间一点朱砂与姜心蕊胎记分毫不差。
“好个偷天换日！“晁老太君藤杖横扫祖宗牌位，“原来二十年前你就......“
“不及您高明。“姜怀虞将染血族谱掷入火盆，“用巫蛊人偶给亲孙女种同命蛊，这招李代桃僵——“火光中浮现姜心蕊与长公主的生辰八字，“是要用皇室血脉养您的返魂香吧？“
暴雨浇透晁老太君的狂笑，祠堂暗门突然洞开。十二具冰棺陈列其中，每具都躺着与姜心蕊容貌相似的少女，心口插着刻有晁氏家徽的银针。姜怀虞掀开首具冰棺，少女手中紧攥的，正是当年先帝赐婚的龙凤帖。
“祖母？“姜心蕊抚上冰棺少女与晁老太君七分相似的眉眼，腕间红疹突然化作火凤纹路，“原来我才是您最后的药引......“
金丝楠木茶案上，缠枝莲纹鎏金香炉吐出袅袅青烟。姜怀虞执起定窑白瓷壶，沸水冲开明前龙井的瞬间，晁老太君腕间的沉香念珠“咔“地断线。
“老太君当心。“姜怀虞指尖按住滚落的佛头珠，茶水在盏中旋出翠色涟漪，“这雨前茶最忌心浮气躁。“
卫奉晖的玄色箭袖拂过案角，将滚烫的茶船推向晁老太君：“祖母莫急，听闻您要给孙儿说亲？“
晁老太君枯指捏着佛珠，目光掠过姜怀虞颈间红痕——那是昨夜卫国公醉酒掐的。她忽然轻笑：“晖儿弱冠三年，该娶个能镇宅的。老身瞧着护国公府三丫头......“
“哐当！“
卫奉晖的箭囊突然倾倒，两支带血的狼牙箭滚落茶席。姜怀虞瞳孔微缩——箭尾刻着北狄王庭的鹰徽。
“犬子粗笨。“姜怀虞广袖扫落箭矢，腕间金镶玉镯却“不慎“撞碎茶盏，“云州战事吃紧，国公爷昨日还说要送他去历练。“
晁老太君捻着佛珠的手背青筋暴起。窗外忽然掠过灰鸽，卫奉晖的箭袖微动，三寸短刃贴着老太君耳际钉入窗棂，斩落半片灰羽。
“祖母恕罪。“少年将军笑得温良，“孙儿听闻护国公府上月收了批北狄战马？“
茶案忽地晃动，鎏金香炉翻倒。姜怀虞扶住案角的瞬间，晁老太君的沉香念珠竟嵌入檀木三分：“老身倒是听说卫国公昨夜在醉仙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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