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车驾远去，姜怀虞突然拽着姜心蕊拐进祠堂。供桌上新添的牌位还沾着香灰，姜心蕊看清“姜氏怀素“三字时，喉间骤然泛起血腥味——那是她生母的名讳。
“当年你父亲用半块玉珏换你母女性命。“姜怀虞掀开牌位暗格，取出染血的《广陵散》琴谱，“如今晁家拿着另半块玉珏来讨债了。“
姜心蕊指尖抚过琴谱上暗褐血渍，忽见谱间夹着张泛黄庚帖。展开竟是晁家长孙与自己的婚书，落款处赫然盖着父亲私印。
祠堂外惊雷炸响，姜怀虞鎏金护甲掐住她下巴：“慈恩寺的素斋，你非赴不可。“
……
祠堂烛火被穿堂风撕扯得忽明忽暗，姜心蕊盯着供桌上新结的蛛网，舌尖咬出血腥味：“姑母是说，我爹娘皆是晁家......“
“噤声！“姜怀虞鎏金护甲突然掐断半截线香，香灰簌簌落在姜尚书牌位上，“那年你爹在诏狱暴毙，仵作验出的是心疾，可你娘亲分明看见他指甲缝里的鹤顶红残渣。“
菱花窗外滚过闷雷，晁老太君的藤杖声由远及近。姜怀虞迅速将半块残玉塞进姜心蕊襟口，玉珏边缘的裂痕正与她腕间玉镯暗纹相契。
“卫国公夫人好兴致。“晁老太君挑帘而入，夜明珠映着供桌上倒扣的茶盏，“这《广陵散》的曲谱，老身听着耳熟。“
姜心蕊屈膝行礼，袖中银针贴着玉珏暗纹：“臣女愚钝，只会弹些《清心咒》之类的俗曲。“
藤杖突然扫落供盘，果品滚到姜心蕊裙边。晁老太君枯枝般的手指捏起颗佛手柑：“姜姑娘可知，这贡品里掺着南诏断肠草？“她指甲抠破果皮，青黑汁液渗入青砖缝隙。
姜怀虞广袖微颤，鎏金护甲在烛火中泛着冷光：“老太君说笑了，卫国公府的贡品皆由光禄寺......“
“光禄寺少卿上月暴毙。“晁老太君藤杖尖挑起姜心蕊下巴，“死前最后一封密奏，写的是二十年前卫国公通敌案。“
惊雷劈开祠堂匾额，姜心蕊突然轻笑出声。她摘下鬓边玉簪挑开佛手柑，簪头暗格滚出粒解药：“臣女愚见，这断肠草该配鹤顶红才妙。“簪尖划过晁老太君掌心，血珠渗进藤杖龙纹。
“好！好个姜氏嫡女！“晁老太君抚掌大笑，夜明珠映出她后槽牙镶的金箔，“三日后浴佛节，老身在慈恩寺备了齑粉烩。“
待藤杖声消失在雨幕，姜怀虞突然踉跄扶住供桌。姜心蕊掀开她袖口，三道紫黑毒纹正顺着手臂蜿蜒：“姑母何时中的鸠羽毒？“
“那盏泼湿的碧螺春......“姜怀虞唇角溢出血丝，“晁家用的是釜底抽薪之计，如今唯有你嫁入护国公府......“
“侄女省得。“姜心蕊碾碎解药敷在毒纹上，眼神冷过祠堂外的暴雨，“既要唱《凤求凰》，总得备好淬毒的同心锁。“
更漏声里，姜心蕊抚过父亲留下的焦尾琴。琴腹暗格弹出半卷羊皮，北境布防图在烛火中展露狰容。檐角信鸽扑棱棱惊起，她望着铜镜中与母亲八分相似的面容，忽地将解药换成鸠羽毒粉。
……
祠堂烛火“噼啪“爆响，姜怀虞鎏金护甲掐进姜心蕊肩头：“看见你娘亲怎么死的吗？“她扯开供桌暗格，染血的素绫裹着具婴孩骸骨，“当年她为护你，生生捂死了刚出世的幺儿！“
姜心蕊踉跄撞倒长明灯，灯油泼在晁老太君昨日送来的佛经上。火舌倏地蹿起，烧出经卷夹层里北狄狼旗图腾。
“姑母......“她喉间泛起铁锈味，“父亲书房失火那夜......“
“是你娘亲手点的火！“姜怀虞突然掀开自己的广袖，三道刀疤蜿蜒如蜈蚣，“为毁掉通敌密信，她连砍三刀逼我作证。“
菱花窗外惊雷劈开雨幕，晁老太君的藤杖声混着姜心蕊腕间玉镯脆响。姜怀虞突然将鸠羽毒粉塞进她掌心：“浴佛节素斋，该让晁家尝尝这滋味。“
“卫国公夫人好雅兴。“晁老太君挑帘而入，藤杖尖挑起焦黑的经卷残页，“这北狄王印，倒像是姜尚书笔迹。“
姜心蕊指尖毒粉簌簌而落，忽见老太君腰间玉珏泛起血丝——竟与父亲断气前紧攥的半块严丝合扣。她粲然一笑：“臣女新谱了曲《鹤唳九天》，正缺把人骨筝。“
晁老太君藤杖重重杵地，夜明珠映出供桌下的婴孩襁褓：“姜姑娘可知，这死胎心口刻着什么？“枯枝般的手指扯开腐朽棉布，青黑皮肤上赫然是晁氏家徽。
姜怀虞突然呕出黑血，鎏金护甲在青砖划出火星：“毒妇！当年你调换......“
“当年你诞下死胎，偷梁换柱抱走我晁家血脉。“晁老太君藤杖尖抵住姜心蕊心口，“真正的卫国公嫡女，此刻正在北狄王帐抚琴。“
姜心蕊突然旋身，毒粉混着香灰洒向佛龛。金身佛像“滋滋“冒起青烟，她拔下金钗刺向老太君咽喉：“那就让北狄狼主听听，他掌上明珠的《断肠曲》！“
混战中供桌轰然倒塌，姜尚书牌位裂出暗格。染血的《广陵散》琴谱飘落，谱间夹着的竟是晁家与北狄往来密函。姜心蕊抚过父亲绝笔，忽地撕开自己衣袖——臂上狼头刺青与晁老太君藤杖纹路如出一辙。
“好！好个狼崽子！“晁老太君癫狂大笑，夜明珠滚入火盆，“你以为姜怀虞真当你亲侄女？当年她亲手......“
姜怀虞突然暴起，鎏金护甲贯穿老太君咽喉。血雾喷溅在姜心蕊脸上，她看着姑母缓缓倒地，掌心露出半枚染血的北狄兵符。
……
祠堂铜炉里的沉香突然爆出火星，姜怀虞鎏金护甲掐进供桌边缘：“当年北境粮草被劫，先帝案头那封通敌信——“她扯开牌位暗格，泛黄信笺抖出半枚虎符印，“是长庆伯临摹了你爹的笔迹！“
姜心蕊袖中银针蓦地扎进掌心，血珠滚落父亲灵位：“姑母是说......“
“他袖口沾着松烟墨！“姜怀虞突然撕开自己衣襟，三道刀疤下蜿蜒着青黑毒纹，“那夜我亲眼见他用辽东松烟摹写军报，墨里掺着鹤顶红！“
菱花窗棂被暴雨击穿，晁老太君的藤杖挑着染血佛经进来：“卫国公夫人好兴致，这《金刚经》夹层的辽东舆图......“
“不及老太君手腕高明。“姜心蕊突然抚琴，七弦割断藤杖流苏，“用北狄死士冒充僧侣混入浴佛节，这招狸猫换太子着实精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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