酱稍微有点辣，所以两人用筷子挑一点出来抹在鸡蛋饼上，再卷吧卷吧卷成一个筒慢慢吃。
沙棠和男知青的午饭都是白面、玉米面和黑面做成的三合面馒头。
这伙食相较于一部分人已经很好了，还有一些人吃的是拉嗓子又硌牙的黑面馒头。
但谁让她们身边坐的是徐清清两姐妹呢？
看到两人拼命吞咽口水的样子，徐清清和徐盈盈想笑又不敢笑。
这俩人还是很有分寸的，没有一冲上来就理直气壮的要，哪怕馋的流口水也是自己忍着，这一点让两人都很有好感。
果然大部分人还是很有素质的，既然如此，徐清清也不介意分一点给对方。
“姐。”徐清清用眼神示意了一下。
就这短短的几分钟功夫，男知青仿佛是快要忍不住了，准备站起身先离开一下，等对方吃完了再回来。
他虽然是个男生，但家庭条件并不好，兄弟姐妹众多，平日里根本吃不上几口好东西。
如今被这霸道的香味一刺激，他觉得自己再坐一会怕是忍不住要开口要了。
就在他准备起身的功夫，就听到徐盈盈的声音：“相识即是缘，你们也尝尝我妈的手艺吧！”
说着示意两个人将手里的馒头伸过来。
虽然一直希望人家能开口，但是当人家真的开口的时候，两人却是不好意思：“这，这多不好意思，还是算了。”
徐清清看不惯对方磨磨唧唧的，直接将沙棠的手扳过来：“我也只是分你们尝一点，不会太多。
而且这酱比较辣，吃多了伤胃。”
说着果真给挖了差不多大半勺，和一个成人拳头那么大的馒头比起来确实不多。
沙棠也松了口气，忙不迭的接回来，还好没有很多，不然她真的不好意思要，光是这半勺，就已经能看到四五颗肉粒了。
几人面对面坐在一起，给了沙棠不好意思不给男知青。
徐清清又挖了大半勺示意男知青伸过来，看沙棠都已经接受了，男知青也没有扭捏，爽快的伸过来：“谢谢。”
“不客气。”徐清清轻笑，“也不是什么大事。”
分给两人后，徐清清和徐盈盈慢悠悠地吃完鸡蛋饼，在众人火热的目光下淡定的把盖子盖了回去，塞回包袱。
看着徐清清的举动，车厢里面先是安静了一瞬间，随后一道响亮的哭声响彻整个车厢，将许多人都吓了一跳。
“哇哇哇——娘，我也要吃肉。”
循声望去，发现是斜对面座位上的一对母子，女人大概三十来岁，旁边还有一个五六岁的男孩。
而发出哭声的正是这个男孩子。
只是短短看了一眼徐清清就收回了目光，没有丝毫停留。
主要是这母子俩太埋汰了。
虽说是家庭条件不好，但这跟个人卫生没有关系吧！
你就算是身上补丁摞补丁，但只要打理的干干净净，除了那些用鼻孔看人的，一般人都不会肆意嘲笑。
这年代不就讲究勤俭节约，据说还有个顺口溜——
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嘛！
但这母子俩身上的衣服布料看起来还不错，而且没有一个补丁。
如果记忆没出错的话这衣服布料是时下非常流行的的确良。
“的确良”挺括不皱、结实耐用，对现在收入微薄的人们来说价格不菲，但也挡不住人们对它的向往。
当时在百货大楼的时候徐清清还因好奇问过，“的确良”衬衫8元一件，人们互相传说“能穿8年不烂”。
许多人为了做一件“的确良”衬衫，不得不从一日三餐中省下钱来。
“嘴里嚼着萝卜响，身上穿着的确良”是当时人们互相戏谑打趣的顺口溜。
不过也直接说明了的确良的珍贵和人们的向往，这母子俩能穿得起的确良足以看出家庭条件十分不错。
但磕碜就磕碜在两人的衣服已经快变成了黑黄色，根本辨认不出衣服原本是什么颜色。
她以前见过一个大学同学的爷爷，他穿衣服极为讲究，只穿老裁缝用缝纫机手工做的。
据说以前她奶奶活着的时候都是她奶奶来做，同学的奶奶是一位真正的手艺人，做衣服的手艺更是炉火纯青。
在大部分裁缝做衣服需要用软尺量尺寸的时候，她奶奶眼睛一扫就能估摸的八九不离十，因此还有很多人慕名来做衣服。
只是后来她奶奶因为年轻的时候身体落下了病根，没有坚持多久就去世了。
去同学家的那一年她爷爷已经七十多岁快八十岁了，但依然坚持自己的衣服自己手洗，穿的白衬衣领子永远没有黑渍，就连一点泛黄的迹象都看不到。
人与人之间果真是不能比。
此时的小男孩正张大嘴巴嚎哭，妇女被吵的不耐烦，眼睛狠狠地剜了一眼徐清清，一巴掌拍在孩子的背上：“吃吃吃，整天就知道吃，老娘是短你吃了还是短你穿了？”
“我不管我不管，我就是要吃肉，你要是不给我我就告诉我奶，让她打死你。”
周围人听得很是诧异，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不知道尊敬长辈，对自己的母亲动辄打骂威胁，足以看清这背后一家人是什么货色了。
女人被吵的脑瓜子疼，霍的一下站起身走到徐清清这边来，理直气壮道：“把你的 肉酱分一些给我。”
徐清清：……
没想到世上真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她刚才还觉得自己运气不错，遇到的一车厢人素质都挺高。
没想到转瞬间就被打脸。
“没有。”徐盈盈一口驳回，跟这样的人吵架都是浪费口水。
似乎没想到两个女孩会拒绝的这么干脆，女人的脸色难看了几分：“你把我家孩子馋哭了，不应该给点补偿吗？”
这下就连沙棠和男知青都傻眼了，这人是怎么想到如此奇葩的理由的。
徐清清反唇相讥：“那是不是每天到了饭点国营饭店做好饭菜，我路过的时候国营饭店得管我饭，谁让他们的香味馋到我了呢？”
话音一落徐盈盈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并朝着自家妹妹竖了一个大拇指。
绝——
徐清清挑了挑眉，小意思。
“能不能别这么小气，不就是要你一点辣椒酱，至于这样吗？”
徐清清还没说话，旁边的男知青默默地补了一句：“她今天中午吃的是鸡蛋，还有好多。”
别问他为什么知道，中途他去上厕所的时候这女人可高调了，恨不得全车厢的人都知道她带了一兜子鸡蛋。
哦豁！
“那你拿鸡蛋来换。”
“你想得美，辣椒酱怎么比得上鸡蛋。”
女人根本不知道徐清清拿出来的是肉酱，只以为是普通辣椒酱，里面放了一些肉粒而已。
就算是放肉粒又能放多少呢？
“那请回吧！”徐清清也懒得扳扯。
“你……”
见女人还想纠缠，徐盈盈不耐烦了，直接祭出杀手锏：“你牙齿上有片菜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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