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壶新茶煮得沸腾。
姜妤手指敲着茶杯，不一会儿就笑了。
“我差一点点就高看你了。”
周彦廷的自信被她这句话击碎。
“韩琎不除，你难以安心。”
姜妤抿了一口茶，放下。
“他只是隐患之一。我不是没有别的办法除掉他，是我自己不想变成你们那样的人。如果情非得已的话，我会出手。或许有一天你会觉得，最应该提防的人是我。”
她讲完，起身。
“这茶太苦，我不喜欢。还有，你煮得不好喝。”
周彦廷知道姜妤曾经学过茶艺，她品茶也很有一套。
而她肯定去了解茶经，也是因为他。
周彦廷苦笑了一下：“我是不是从来没有了解过你？”
姜妤毫不避讳地点头：“所以认清我后，你还觉得我好吗？”
周彦廷头皱着眉，不回答。
姜妤走了几步扭头看向他：“裴昱州拿下实验室未必能研制出解药，我的时间大概不多了，周爷爷为你考虑的，自然都是好的，别在我身上花时间了。你为我受伤，我很感激，守了你这么多天我也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了，以后我不会过来了。”
她不再回头。
周彦廷诧异地看着她离开。
病房最近的电梯间有很多人在等电梯。
姜妤觉得人多，便打算转去另一边乘电梯下楼。
封悦跟上她：“可惜让韩琎又躲过一劫。要不咱们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吧？你害怕，我来做。”
姜妤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知道在山崖边我是怎么脱险的吗？”
封悦摇头。
姜妤不说缘由：“有些事，如果我想做，早就做了。”
前面一间病房传出男人的呵斥声。
姜妤和封悦同时放慢脚步。
这是林源震的声音。
“轻轻心脏不好，你一夜没有消息，她便整夜不睡，现在医生说没有大碍，但你知不知道，当时我有多担心她？”
裴昱州站在病床边：“抱歉伯父，我做起事情来很投入，没有想起其他。”
姜妤在门口垂下眼眸：昨晚他确实很投入，而且几乎忘我。
裴昱州嘴上表示歉意，却没有放低姿态。
“你们的婚事，我提过多少遍了。前些天发布林、容两家暂无联姻计划的声明是权宜之计。轻轻之前的声誉被你搞得这样差，你必须以一场隆重的求婚仪式为她正名，这样宣布婚讯，我这个做父亲的才能放心。”
裴昱州脸上没有一丝波澜：“和容家联姻是一场策略上的较量，伯父不想考虑得周全一点吗？”
“你以为我希望你做我女婿吗？可是我女儿喜欢你，我这个做父亲的只能随她……”
林源震的声音还在继续。
姜妤没听墙角太久，放轻脚步继续往电梯间而去。
“悦悦，”她闷了一阵，突然道，“你父母爱你吗？”
封悦愣了一下：“我……我没见过我父母。”
姜妤诧异。
封悦解释道：“我是奶奶带大的，从我记事时候起就没见过他们。最后一次知道他们的消息是他俩去世了，埋在忠骨园。碑上至今没有他俩的名字，后来我哥也埋在了他们旁边。现在每到清明，我会去看看他们。”
姜妤张了张嘴，却有什么哽在喉咙里说不出话来。
“对不起。”
“哎，没啥。姜妤姐，你是不是想你父母了？”
封悦全然不拿自己的经历当回事，也并未因姜妤突兀的问题而难过。
姜妤点点头：“以前姜崇德夫妇没有找上门的时候，我还是裴爸裴妈的亲生女儿。有父母的感觉真好。”
起码在受了委屈你的时候，你知道有人在身后为里撑腰。
封悦笑道：“那你找呗，我是没希望了，但你母亲虽然过世，可父亲下落不明呀，说不定还活着呢。”
姜妤目光看向别处：“你也这么想？”
封悦点头：“如果我是容老爷子，绝对不可能放过一只小白鼠。当年你母亲能逃脱，大概是因为她是受重视的人，一旦出现在众人视线中，他们就对她无可奈何。而你父亲至今下落不明，我觉得还是有必要查一查。如果最后结果不好，正好把容家做的事昭告天下，也算是告慰受害者的在天之灵了。”
姜妤在心里犹豫许久的事终于有了决断。
“我的存在对容家来说是颗定时炸弹。如果我现在什么都不做，一旦容老爷子知道我的身份，势必会对我灭口，我不能坐以待毙。找我父亲只是一小部分原因，我要找到当年容家进行非法基因研究，把人当成试验品的证据。”
封悦深呼吸：“这很艰巨。”
动容家，谈何容易。
韩丞亦到现在都还不敢轻举妄动，更何况她手里没有一张底牌。
“按韩丞亦所说，当年容朝甫会拿我母亲做小白鼠，那是因为他们是看上了她极高的智商和正值花信年华，准备与容家基因结合。”
姜妤顿了顿。
“结果容士良没有产能，容老爷子的也不行，裴修文的基因不知道为什么没用上。我做过基因检测，并不携带容家遗传基因，总之他们的基因结合实验最终是失败了。”
封悦松了口气：“还好还好，你要真和老大成了亲兄妹，我估计他会把自己熔了再造一遍。你和老大的基因都不错，以后结合生下的孩子也不普通。”
姜妤因她的话，脚步一顿。
封悦的话倒是提醒了她。
她母亲的身份是保密的，以容朝甫的思路，父亲的来历可能和母亲是一样的。
“不回秫园了，去韩家。”
……
韩家。
韩琎打算潜逃，姜晚芙不让，哭着拉住他的轮椅。
“你想丢下我吗？”
韩琎满脸鄙夷：“少在这里假惺惺的，你不就是想和我一起跑路吗？你斗不过姜妤，还背上了案子，我带上你有什么用？”
姜晚芙继续掉眼泪：“韩琎，曾经在云市，咱俩合作了许多次，你不也想收拾姜妤吗？你都没做到，为什么一定要我做到？”
韩琎啐了她一口：“老子不和你磨嘴皮子，滚！”
姜晚芙拽着他的轮椅，也发狠了。
“韩琎，出主意给姜妤下药，找两个男生和她拍视频的人是你，违禁药也是你提供的，我留着证据呢。”
韩琎不以为然：“老子现在都背上杀人案了，这点证据，随便你怎么样。”
姜晚芙不松手：“那你和林轻倒卖实验室病毒呢？又害死了多少人？就是你叔叔磕头求人，也免不了你的死罪，你走到哪儿都会被通缉。”
韩琎恼了，但轮椅没动。
姜晚芙看他被镇住了，轻嗤一声：“要不是当初你从林轻手里拿到的病毒失效，姜妤早就死了，你哪来今天的麻烦？”
“你说什么？”
韩丞亦从外面走了进来，眸光凌厉地瞪着姜晚芙。
“你们什么时候给她下的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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