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得跟茅房似的！“姜云霜捏着鼻子往后仰，“这也能吃？“
陆哲晏大笑，虎牙在夜市灯牌下白得晃眼：“闻着臭吃着香！“他咔嚓咬下半块榴莲，糖渣沾在下巴，“像不像你二哥藏的臭豆腐？“
这话戳中姜云霜笑点。她想起去年姜锦宸偷摸在书房吃臭豆腐，被夫子逮个正着，熏得老学究连摔三个跟头。笑着笑着忽然鼻头一酸——爹爹从前从边关捎回来的羊皮水囊，也总带着股骆驼粪味。
“每种都给你留了。“陆哲晏把纸盒推进铜镜，十二格糖葫芦码得比御膳房还齐整，“明儿给三叔也尝尝鲜。“
姜云霜指尖抚过紫薯夹心的糖衣，月光透过窗棂在红豆沙馅上洒了层银粉。这让她想起娘亲妆奁底层那对褪色的胡商耳坠，爹爹说是用狼牙跟牧民换的。当时觉得寒酸，如今才懂，千里风沙里揣着对耳坠策马回京，比什么南海明珠都珍贵。
“发什么呆？“陆哲晏屈指弹了下铜镜，震得姜云霜手里的橘子糖葫芦差点掉床底，“嫌我挑的不好看？“
“好看得紧！“姜云霜慌忙咬住阳光玫瑰，清甜在舌尖炸开，“比宫里赏的琉璃盏还剔透。“
陆哲晏得意地扬起下巴，耳骨钉在霓虹下闪了闪：“等回华国，带你去糖葫芦巷子。车轮那么大的转盘，现熬糖稀现蘸......“
话没说完，夜市突然刮起妖风。陆哲晏的卫衣帽子被掀翻，额发糊了满脸。姜云霜看着镜中人手忙脚乱按帽子的模样，噗嗤笑出个糖泡泡。
次日鸡鸣三声，姜云瑶被臭味熏醒。她掀开床帐，瞧见姜云霜四仰八叉睡得香甜，枕边纸盒里五颜六色的糖葫芦泛着诡异油光。
“姜云霜！“大小姐捏着鼻子踹床柱，“你藏了恭桶在屋里？“
姜云霜迷瞪着眼摸出榴莲糖葫芦：“尝尝，陆公子说这叫水果之王。“
三姐妹捏着鼻子围成圈。姜云玥用银簪戳了戳金黄果肉：“确定不是毒药？“姜云瑶更绝，直接拎着糖葫芦到窗边，招来三只野猫嗅了嗅——猫毛都炸成刺猬了。
“暴殄天物！“姜云霜夺回糖葫芦咬得咔嚓响。臭味弥漫开来，姜云瑶的鹅黄襦裙都染了味儿，气得她抄起枣夹核桃糖葫芦要打人。
正闹着，姜锦宸破门而入：“姐！爹的旧部......呕！“话没说完扶着门框干呕，“你们在炖屎？“
姜云霜趁机把榴莲怼他嘴边。少年将军扭头就跑，玄铁佩刀哐当撞上门框。院里扫洒的婆子们以为遭了刺客，举着扫帚冲进来，又被臭味熏得跌作一团。
最后还是三叔来镇场。老爷子捏着山羊胡尝了口蓝莓糖葫芦，眯起眼：“跟漠北的沙棘果一个味儿。“转头吩咐小厮，“给守城将士送些去，比黄连提神。“
日上三竿时，姜云霜发现枣夹核桃糖葫芦少了三串。追到后院，瞧见姜锦宸蹲在房顶上啃得欢实，脚边散落着七八根竹签。
“不是说像屎？“她叉腰仰头。
少年将军舔着糖渣咧嘴：“陆大哥给的，屎味也得吃啊！“
这话被路过的陆哲晏听个正着，当晚铜镜里传来他捶床大笑的动静。姜云霜看着镜中人笑出泪花的模样，忽然把剩下的榴莲糖葫芦全推过铜镜：“送你个回礼。“
深夜客栈里，陆哲晏对着榴莲糖葫芦犯愁。咬下口的瞬间，整层楼响起杀猪般的嚎叫——隔壁房客以为燃气泄漏，抄起灭火器破门而入。
次日头条新闻：《惊！顶流影帝深夜酒店房间惊现生化武器》。姜云霜看着铜镜里陆哲晏举着报纸苦笑的模样，笑得打翻了胭脂盒。嫣红脂粉染上衣襟，倒像心口开了朵石榴花。
姜云笙咬得糖衣嘎嘣响，姜云莺腮帮子鼓得像松鼠。姜云瑶捏着鼻子拎起榴莲糖葫芦，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
“就尝一小口。“姜云霜戳了戳金黄糖衣，“跟臭豆腐似的，闻着冲吃着香。“
姜云瑶深吸一口气，闭眼啃下去。糖壳碎裂的瞬间，绵密果肉混着奶香在舌尖炸开，惊得她瞪圆杏眼。眼见她要咬第二口，姜云莺扑过来抢：“大姐姐耍赖！“
三姐妹滚作一团。姜云瑶把糖葫芦举过头顶：“老三松手！“姜云笙趁机咬走最顶上的果肉，烫嘴似的哈着气：“烫烫烫！“姜云莺踩着绣墩要抢，发髻上的珠花甩到窗棂外。
门外姜文昭听得直摇头：“这帮丫头......“话音未落，姜锦琛的玄铁刀鞘接住坠落的珠花，精准抛回窗内——“啪“地砸在姜云瑶脑门上。
日上三竿，六人分头扎进青州闹市。姜云霜带着小妹和堂兄拐进西街，胭脂铺的伙计正打着哈欠扫门槛。红木柜台上摆着三年前的京城爆款，螺子黛都结着霜花。
“掌柜的，这口脂怎么卖？“
“二钱银子一盒，买三送......“
姜云霜用指甲刮了点试色，朱砂粉簌簌掉渣。转身又逛了五家铺子，最贵的螺钿妆匣竟要十两，里头装的却是掺了香灰的劣质胭脂。
姜云莺蹲在街角数人流，半刻钟过去，戴珠花的姑娘统共七个。姜文昭扒拉着算盘直叹气：“房陵大集日，卖头花的王婆子半天才开张两回。“
突然闻到焦糖香，姜云霜拽着两人挤进人堆。老妪支着炭炉熬麦芽糖，小娘子们举着铜钱排队。姜云霜眼睛一亮，摸出荷包：“劳烦，十串糖画。“
“好嘞！“老妪舀起糖稀，手腕翻飞画出牡丹。姜云莺举着糖画当街咬，甜香味引来五六个姑娘打听。
东市那头更热闹。姜云瑶攥着姜锦琛的刀鞘开路，挤到西域香料摊前。胡商拍开陶罐，异香勾得贵妇们挪不动腿。姜云笙机灵，抓了把胡椒面当街研磨，呛得路过的公子哥直打喷嚏。
“小娘子，这香粉怎么卖？“
“您闻闻，这可是波斯来的......“
姜云瑶捏着香囊讨价还价，余光瞥见对面茶楼。二楼雅间珠帘晃动，锦衣公子正往这边张望。她故意将香粉扬了半空，呛得姜锦琛连打三个喷嚏。
“阿嚏！大妹妹你......“
“对不住对不住！“姜云瑶憋着笑递帕子，帕角绣的并蒂莲正对茶楼方向。
日头偏西时，两拨人在客栈碰头。姜云霜的糖画全卖完了，姜云瑶的香囊订出去二十个。六人围着炭盆啃烤馕，姜云莺突然掏出个小本本：“二姐姐，今日胭脂铺最贵的螺子黛......“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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