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妖盟的后山石牢所关押的，不仅仅是弃之不用的驭物而已，本门受过弟子、别派来犯之敌也有几人。
随着禁制破除，这些人也跟着鸡犬升天，懵懵懂懂地一并出来了。
玄悟盘点一番，万妖盟囚禁了七名外敌，本门弟子只有一名。
眼见着众多大妖东一撮西一簇地好不热闹，那七名外敌瑟瑟发抖，哪敢近前？
倒是万妖盟那根独苗弟子，眼中毫无波澜，既不躲避大妖的打量，也无半点惧色。
“各位豪侠，此番越狱已成，你们也都尽了自己的一份力量，因此不必拘束。想要离去的，我们也不再为万妖盟效力，自然不会为难你们。”玄悟向几人朗声宣告。
几名外敌互相对视了一会，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但他们的踌躇只持续了片刻，很快他们便反应过来，当下抱拳致意，四散而去。
只剩下那名万妖盟的弟子站在原处，也不离去。
“你为何不走？”戏英饶有兴致地看着他。
这名弟子与纪小芒年龄相仿，身上仅穿着万妖盟制式的单衣，背心上勾画着门派徽章的图样，一头长发虽久未打理，却不染尘灰，一双锐眼仿佛可以刺破人心。
“今日你等一众囚徒越狱，我虽然犯错受罚，但仍身为万妖盟众，无法坐视不理。但我现在没有驭物与你们对抗，你们若是离去，我必会向掌门禀告，将你们一一缉拿。”万妖盟弟子的视线扫过群妖，浑然没将他们放在眼里，口中更是狂言迭出，“若你们心存忌惮，可以现在便将我击杀。”
“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若非我们今日脱狱，你还在里面撒尿和泥呢！”乌云闻言大怒，挺身而上双掌齐出，便要称其所愿，将他头颅拍碎。
“乌云前辈且慢！”纪小芒赶紧制止。
猪妖是当真动了杀心，显然多年牢狱生活已经将他憋得够呛。
但他虽然鲁莽，却分得清大小王，听见纪小芒的声音，连忙想要止住身形。
可惜自己冲势强劲，已然无法收力，多亏了黄豪从后面赶上，将他扳倒在地。
“恩公说话你没听见呀？”黄豪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听是听到了，停不下来了！”乌云躺在地上，兀自举起手向万妖盟弟子指指点点，频频示威。
一众老妖也都因为那万妖盟弟子的一席话忿忿不平。
放在早年风光之时，他们也会随手便将这般无知小儿一掌拍死了事，但纪小芒此刻也算是头面人物，大家都暂停了攀谈，想要看看他究竟意欲何为。
纪小芒穿过众妖来到万妖盟弟子面前，施礼问道：“敢问兄台姓名？”
“范天霄。”万妖盟弟子不卑不亢，正色对答。
“范兄，群敌环伺而本心不改，足见你立场分明，微躯敢言，我十分钦佩。”纪小芒话锋一转，“但是万妖盟亏欠这些前辈的实在太多了。他们立下的功劳，投注的信任，还有漫长的岁月……今日前辈们自行脱狱而出，实难报其万一。”
范天霄眼神微微一动，却想不到如何接话。
“各位前辈，今日我们脱狱成功，各自离去便是，若是追缉我等，万妖盟断无法理可依。杀了范天霄固然可绝后患，但此等义士为我所害，岂不是给万妖盟留下口实？”
纪小芒一番话说完，众妖陷入沉思，玄悟和戏英相视而笑，乌云也坐起身来，点头如啄米。
范天霄深吸一口气，虽然面上毫无表示，心中却在暗暗赞叹。
“范兄，我希望在前辈们离去之前，你不要有所行动。等到日出之时，你可自便。”纪小芒对范天霄说道。
范天霄沉默无语，但像他这种人，不说话就是默认了。
他慢慢走到石壁旁边，盘膝坐下。
“小芒干得漂亮。”彩璇飞到近前，冷不防在纪小芒脸上摸了一把，吓得少年浑身一震。
玄悟和戏英在组织人员，这期间纪小芒和他的十六妖灵却无事可做，围坐在一起。
十六妖灵彼此熟识，大家都在述说前尘往事，聊得不亦乐乎。
纪小芒起初听得入神，但到底与这些大妖代沟不浅，加上自己江湖常识方面太过薄弱，许多暗语切口都不甚明了，听着听着也便失去了兴味。
偶然瞥见石壁旁边静坐的范天霄，便萌生了攀谈的念头。
“范兄因何受罚？”纪小芒有样学样，也盘膝坐在范天霄身旁。
范天霄睁开眼睛，用余光看到纪小芒坐过来，又向相反方向挪了挪。
“学术激进。”范天霄的话语依旧冰凉如夜。
这是什么意思？纪小芒一头雾水。
“我的修为你能看出来吧？凝元五重。”范天霄也觉得自己说得太过简略，便补充道。
“嗯……”纪小芒也不想被同龄人瞧扁了，胡乱应答了一声。
“可是门派中的化神法术已经全被我学完了。”范天霄继续说道。
他这边轻描淡写，纪小芒可没法淡定了。
啥？
“你不必惊讶，学是学完了，可是我修为不够，没法运用。”
嗨。
虽然觉得纪小芒这个人很麻烦，但范天霄已经被关押了好几年，话匣子打开容易，关上可就难了。
“三年前，我趁着看守经房的便利，将其中的高阶法术全部阅览了一遍。后来师门对练时露馅了，我偷学法术的事情被师父知道，便将我关在后山石牢受过。”
“学得好学得快还要被罚？”纪小芒很难理解。
“你是散修？”范天霄也觉得挺迷惑。
“是……算吧？”纪小芒挠了挠头，没有正统师承就是没见识。
“那就难怪了。天下宗门不少，各有一家之规。这越级学术之事，却是相通的。施展高阶法术的风险巨大，禁止越级学术，既保护低阶弟子不知深浅，枉送性命，也保证了宗门中的高级战力，不会受到下位者的威胁。这样说你能明白了吗？”范天霄打量了纪小芒一眼，旁边的少年胸藏丘壑，却是个十足的乡野之人。
喜欢炼心者说请大家收藏：(m.yishudushu.com)炼心者说亦舒读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