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无玉背对着他，泪意陡然间侵入眼帘。
“顾承昭，你还要欺负我。你明知道我......”
我舍不得你死。
她颓然放下手，浑身像灌了铅，提不起丝毫力气。
顾承昭把她转向自己，小心捧着她的脸，指腹拭去眼角的泪。
“我就算剜自己的心，也不会让你受一点伤害。”
他用尽全力抱住她，犹如抱着一根救赎的独木，若是松手，死水顷刻间便能没顶。
“卿卿，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他泥泞晦暗的人生，才刚有了一丝暖阳，他不要就这样，再次堕入黑暗。
手指穿过她的发丝，她的头枕在他手心，顾承昭试探着触碰她的唇，萧无玉轻颤着，却没有躲。
他这才敢放任自己吻上去，带着讨好和恳求。
眼角一滴清泪垂下，落入交缠的唇齿间。
这是萧无玉第一次，见他落泪。
她湿漉漉的眼睛瞪他，“你......你哭什么？”
他漆黑的双眸，牢牢攫住她的身影。整个人如同一只被抛弃的狼犬，眼神幽怨，呜呜哀鸣。
“说好了，要对我负责，你却不要我了......”
“谁说要对你负责了？”
“不论身还是心，都被你握住了，你想赖账吗？”
萧无玉作势要给他一拳，他便任由她在胸前使劲捶，丝毫不躲。
她打得累了，被他一把揽住，靠在他肩头。
“气消了些没？若没有，再继续打，直到你满意为止。”
萧无玉被他这样子弄得哭笑不得，“你无赖！”
“是，我无赖我混蛋我不得好死天打雷劈！”
“你瞎说什么呢，不准咒自己！”
顾承昭这才扯出一点微末的笑，深深望她。
“你舍不得我死，是不是？”
萧无玉斜睨他一眼，没有说话。
他深邃的眉眼却坚定无比。
“卿卿，我心悦你。这辈子，我只要你。”
心海有星光骤然绽放，萧无玉定定望着他，浓长羽睫颤动。
“你......认真的吗？不要骗我，我会信的。”
他捉住她的手，抚上心口。
“我爱你，今生今世，唯你一人。”
她掌下，便是他滚烫的心跳，是他亲手捧到她面前的，急不可耐要献于她的真心。
萧无玉深深吸气，她承认，她在步步沦陷。
“顾承昭，若你负我......”
他握着她的手，以掌为刃刺向胸口。
“若我负你，便将刀刃，亲自递与你掌中。”
萧无玉往他胸膛上狠揪了一把，随即，吻上他的喉结。
她满意地听见他开始轻喘，指尖随意划着圈轻点。
“不是说爱我？证明给我看。”
他眸中情欲渐浓，精壮健硕的躯体贴着她的脸颊，触感实在过于美好。
他俯身下去，使尽浑身解数，讨她的欢愉。
花蕊绽放于唇间，他迫不及待，沦为裙下之臣。
事毕后，她被他抱着清洗，萧无玉才意识到，她无耻地欺负了伤病号。
“伤口还疼吗？”
男人却轻狂一笑，“这点小伤，能奈我何。”
“哦？那是谁之前一副要死要活的样子？说，是不是装的？”
顾承昭抵着她的额头，一脸委屈。
“真的受了伤也中了毒，你不是让我盯着杜文州，萧玄璋今夜出手了。那日运功洗髓，真气有些滞涩，才着了道。”
萧无玉心里又把晋王剐了一遍，手碰了碰他的丹田处，“那你要不要紧？都是为了我你才......”
他摇头，捏了捏她的脸，“无妨，过几日便恢复了。我就是只剩半条命，也要豁出全部，侍奉好公主殿下。”
从昭阳宫那晚他就知道，她痴迷于他的唇齿和指尖。
他私底下没少兀自研习，从一开始的青涩，到水到渠成的娴熟，她如同一条美人鱼，在他温柔的碧波中徜徉，迷醉。
萧无玉揽着他的脖子，亲吻下颚，“辛苦了。”
已是深夜，她枕在他的臂弯中，沉沉睡去。
顾承昭用目光一点一滴描绘她的五官轮廓，要将这张心心念念的脸，永久镌刻进记忆里。
还不到卯时，为了不吵醒她，他依依不舍轻吻额头后，悄然起身离开。
萧无玉睡到巳时才醒，暗自骂自己纵欲太过，伤神。
她从枕下，摸到他留下的纸笺。
花朝明月夜，待与君同赴。
萧无玉才记起，今日是二月十五，乃辰国传统的花朝节，不论男女老少皆会相携上街，看花灯，赏百花，祈求花神祝福。
演变数年之后，更是成了年轻男女们相约的节日，届时人们会带上面具，同心悦之人，放天灯，挂同心锁，互诉衷肠，乃是一年一度最浪漫的节日。
她摩挲着这枚纸笺，泛起桃花般娇艳的笑颜。
正要用迟来的早膳，却听下人禀报，程姨娘来了，就候在漱玉轩门外。
萧无玉方才的好兴致，霎时烟消云散。
看来那天的一撞，让人找上门来报复了。
萧无玉慢腾腾地吃了一半，才将人放了进来。
程雪心今日穿了一身绯色绣海棠罗裙，不同于往日的清丽素净，反而显出几分娇宠后的妩媚来。
她脸上带着几分俏丽的春色，朝萧无玉福了福。
“妾身给姐姐请安。”
萧无玉却像是没听到，只自顾自地吃饭，一眼也没多给她。
程雪心就这么维持着请安的动作，立在一旁。
直到萧无玉放下筷子，像是终于看到了她，才出声道：
“哟，雪心妹妹来啦，吃过了吗？若是不嫌弃姐姐用过的，便一同坐吧。”
那一句“用过的”，似乎被特意强调过，程雪心身子一抖，顿时明白了萧无玉的一语双关，眸中闪过一丝怨恨。
“不必了，晨起时，夫君已陪妾一同用过了。”
她微微抬首，连下巴尖也透出几分倨傲来，带着十分的得意。
“既如此，你就用心伺候，他待苏婉颜温柔体贴，想必对你，也不会太差吧？”
程雪心攥着手绢的指尖猛地收紧，她故意穿的这般鲜艳，又言夫君如今独宠她，想挑衅一番。
没成想，萧无玉面上毫无波澜，还有意无意戳到她的痛处。
陆铭远待她，还不如后院看门的狗热情。
但她只笑了笑，面上也没恼。
“夫君说了，今夜花朝节，与妾身同游，怕姐姐一个人寂寞，特地让妾身送了些话本子来，想这慢慢长夜，姐姐就在书中遐想自怜吧。”
萧无玉冷冷抬眸，怒了，“程雪心，我明着告诉你，陆铭远要同你做什么，我懒得管也不屑管，但你，少来我面前现。”
当着程雪心的面，她命人直接把话本子通通扔进火盆，随后黑灰一扬，泼了程雪心一头一脸。
“哎哟，下人手抖了，可惜了妹妹这妆容衣裙，赶紧换换，省得吓着人。”
程雪心精心装扮的一身，成了刚从煤窑出来似的，黑头土脸，她呛咳几声，急急转身走了。
萧无玉，你给我等着！
喜欢千山凤阙请大家收藏：(m.yishudushu.com)千山凤阙亦舒读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