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雪姐姐……”萧云欲言又止。
叶南雪摇摇头，收起了所有的感伤：“去看看新送来的病人吧。这个时节，病情来得凶猛，我们不能耽搁。”
她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裳。感情的事，本就不该想那么多。她是大夫，眼下还有那么多需要救治的百姓，怎么能被儿女私情所累？
“阿雪……”顾闵突然拉住她的衣袖，“你又开始难过了。”
叶南雪勉强笑笑：“没有，我只是有些累了。”
可她知道，那些深藏在心底的思念与难过，又怎么能说不难过就不难过呢？只是现在的她，已经学会了把这些情绪都压在心底最深处。
毕竟，她选择了这条路，就该好好地走下去。
……
江都城外，晨曦初露。
萧禹立于点将台上，看着慕白训练守备军。这位年轻的禁军大统领正策马来回巡视，喝令声不绝于耳。两万守备军在晨光中列阵，刀光剑影，气势如虹。
“陛下，”乔宥川站在萧禹右侧，轻声道，“瞧这支军队的精气神，比半月前强了不少。”
萧禹微微点头。自从任命慕白为禁军大统领，江都的守备军确实有了很大改观。这个出身行伍的年轻将领，手段严厉却极有章法。
“报——”
一名斥候飞马而来，递上一封密信：“陛下，裴将军的密报。”
萧禹接过信函，快速浏览。眼中渐渐浮现出一丝笑意：“裴将军办事，倒是利落。”
“陛下，”站在左侧的慕白勒马问道，“可是东南那边有什么动静？”
“裴将军已经顺利接手了东南的海上驻军。”萧禹将信递给乔宥川，“虽然奚家起了疑心，但因近来海上确有匪寇滋扰，他们也指着朝廷水师治理海患，倒是没有太多阻拦。”
慕白冷笑一声：“奚家也就这点出息。明明已经察觉不对，却还要装模作样。”
“他们不得不如此。”萧禹望着远处的军阵，“海上商路是奚家的命脉，若此时得罪了朝廷，只怕连这点生意都保不住。”
“那奚家嫡女……”乔宥川问道。
“已经在来江都的路上了。”萧禹语气淡然，“让他们再演一场戏也无妨。”
正说着，又一名斥候疾驰而来，面色凝重：“陛下，镇安县紧急密报！”
萧禹接过信函，面色渐渐沉了下来。
“出什么事了？”慕白见他神色不对，连忙问道。
“鼠疫。”萧禹声音冰冷，“胡律达在镇安县投放了鼠疫。”
“什么？！”慕白和乔宥川同时变色。
萧禹快速看完信中内容：“阿雪已经发现了疫情，正在采取措施控制。但胡律达显然不会只在镇安县……”
“这个混账！”慕白怒道，“居然用这种卑鄙的手段！”
“先别慌。”萧禹沉声道，“既然阿雪已经察觉，想必她已经做好了安排。乔卿，你立刻拟一道密令，让沿途各州加强关卡检查，但凡有可疑的商队，都要严查。”
“是。”
“慕白。”
“末将在。”
“你去兵部，调集一批精锐，分别派往各州。若是发现鼠疫，立刻封锁疫区。”萧禹目光如电,“记住，一定要秘密行事，不能打草惊蛇。”
“末将领命。”
萧禹又道：“对了，让礼部的人暗中打探，这段时间可有北荣的商队去过别的州城。”
“陛下，”乔宥川迟疑道，“要不要派人去镇安县支援？郡主一个人在那里……”
“不必了。”萧禹摇头，“她不会愿意朝廷派兵前去，只会觉得我们打扰了百姓。”
说这话时，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却又透着几分宠溺。他太了解她了，知道她行事的准则。
“那至少……”
“让县令多准备些药材，务必配合她行事。”萧禹看向远处的军阵，“至于其他的，她自有分寸。”
慕白笑道：“郡主医术高明，想必能控制住疫情。倒是胡律达，居然用这种卑鄙手段。”
“他被长平王牵制着，一时难以动兵。”萧禹眸光一冷，“所以才想出这种阴损的法子。不过……”
“不过什么？”
“他既然敢在镇安县下手，就一定在别处也布下了暗子。”萧禹沉声道，“这是要让南周内乱啊。”
乔宥川神色一凛：“若是多处爆发鼠疫，确实会……”
“所以要快。”萧禹打断他的话，“一定要在疫情扩散前找出他们的部署。传令下去，各州府衙门要严查来往商队，尤其是药材商。”
“是。”
正说着，远处的军阵已经完成演练。慕白正要去检阅，却被萧禹叫住：“等等。”
“陛下还有什么吩咐？”
“准备一支精锐，暗中护送粮草去镇安县。”萧禹望着天边渐升的朝阳，“这个时节闷热，又遇上鼠疫，怕是要耽误农时。粮食不能断。”
慕白和乔宥川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然。他们的陛下，看似在为百姓着想，可谁不知道他是在担心那个人。
“陛下放心，”慕白笑道，“我这就去安排。保证不惊动任何人，悄悄把粮草送到。”
萧禹点点头，目光却不自觉地望向镇安县的方向。这个时候，她应该已经忙起来了吧？也不知道有没有好好休息……
“陛下？”乔宥川轻声提醒。
萧禹回过神来，看了看天色：“去城中巡视吧。这鼠疫的事，一定要防患于未然。”
“还有一事。”萧禹突然开口，“慕白，你再选一支精锐，由贺将军带领，即刻开赴镇安县。”
慕白一怔：“陛下不是说……”
“虽然不能进城打扰百姓，但可以在城外驻扎。”萧禹眸光深邃，“若是胡律达派人来滋事，也好有个防备。”
“末将明白了。”
“乔宥川。”
“臣在。”
“去太医院，让周太医带几个得力的太医一起去镇安县。”萧禹沉声道，“就说是朝廷派他们去协助地方抗疫。”
乔宥川迟疑道：“可是郡主她……”
“她再厉害，也只是一个人。”萧禹语气坚决，“这次的鼠疫来势汹汹，需要更多大夫。让太医们以协助之名前去，她总不好拒绝。”
慕白和乔宥川相视一笑。他们的陛下，总是能找到最合适的理由。
“对了。”萧禹又道，“让太医们带上御药房珍藏的几味药。尤其是那株百年人参，一定要带上。”
“这……”乔宥川有些惊讶。那株百年人参是太医院的珍品，一直留着备用。
“带去吧。”萧禹轻声道，“万一……万一她累着了，也好及时调理。”
慕白忍不住笑道：“陛下放心，有这么多人照看着，郡主一定不会有事。”
萧禹没有说话，只是又望了望镇安县的方向。他知道她倔强，知道她不愿意麻烦别人，可这次的事非同小可，他不能让她一个人硬撑。
“去准备吧。”他最后说道，“让贺将军和太医们即刻启程。记住，一切从简，不要声张。”
“是。”
看着两人领命而去，萧禹的目光又落在远处的军阵上。他知道，这场仗不仅是在和疫病抗争，更是在和胡律达较量。
希望她能平平安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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