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月绡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石头，光芒很亮，比阎王刚刚拿出这块暝石时亮得多，但她此时竟是丝毫不觉得刺眼！
她呆呆的望着，那暝石不断变化。化作一片晶莹的雪花，复又化作一片通透的叶子，变化不定，不知变化过多少种凌月绡认识的，不认识的东西。
最后，那晶石中仿佛沁了墨汁，一点点变得漆黑，融入了凌月绡的指尖…
“阎王！这是怎么回事？”
光芒暗淡，阎王放下袖子，走上前来。
凌月绡此时惊喜的看见，自己竟是可以在黑暗中视物！
……
“暝石，源自上古，妖魔得之成仙！仙得之封神！神得之登上极乐！人得之，后果却是…”
阎王顿了一顿。
“人得之，后果却是不得而知。不过是天命，丫头，你是千万年来，第一个得到暝石认可的人。”
凌月绡听着阎王的话，只觉得，太过于不真实……
第一个人吗？
“那我现在是什么？人？妖？魔？神？还是仙？”
“不得而知……”
阎王说的十分认真，这是凌月绡第一次知道，原来这世间不止只有人类！妖魔，不止存在于长辈的故事！神仙，不止出现在说书先生的话本中！
“亦妖亦魔，不可转生为人，成不得仙，封不得神，更是永生永世无法登往极乐世界！”
阎王仔细看着凌月绡的表情，唇角勾起一抹阴冷的笑。
“可后悔？”
“无悔！”
凌月绡说的笃定！
只要能为父母族人报仇！就是成妖为魔又有何妨？
“请阎王送我，回到人间！”
此时凌月绡没有看到，她那狰狞的面容已然复原！满身的伤口更是没有半分痕迹！
“妖魔没有生死束缚，你可以返回阳间。但从没有人类得到暝石，我不知道你返回人间是否还是你逝去的时间。可能会早上几年，或晚上几年…”
随着阎王说话间，他的袖袍舞动，在他和凌月绡之间，缓缓升起一扇门。门内漆黑的云雾缥缈，仿佛预示着凌月绡前路迷茫……
“多谢阎王成全！”
复仇心切，脚步踏出！她要回到阳间！只有回到阳间，才能让皇甫睿和薛慧云这对狗男女付出代价！才能为死去的亲人报仇！
“你要切记，你从此不再是人！人妖魔非同宗，你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你已经死了！更不可与人类纠缠不清！你的前路！要你自己来走！”
随着凌月绡走入，门板缓缓合上，同时，也掩住了阎王此时眼中的忧色…
跨入那扇大门，眼前的一切又变得模糊不清。过往的种种，竟是飞速在眼前闪过。父母兄长的人头，静静躺在那精致的匣子里。这一刻，她仿佛能看到，父兄临终前的不甘，母亲的惧怕……
凌月绡合上眼，似乎不愿看到这一切。但就在她合上眼的一瞬！过往的记忆片段似乎更为清晰！
就在皇甫睿登基前，先太子派人暗杀，凌月绡得知消息，几天几夜不眠不休，带着亲卫前往营救。却是意外落入冰湖，丢了孩子，也再不能拥有孩子！
冷，冰湖的水似乎再一次将她淹没，很冷！
画面一转，是父亲大哥凯旋而归的盛况！
是九年前，在梅林中与皇甫睿第一次相遇！
是八年前，中秋国宴上，皇甫睿当着文武百官求皇帝赐婚！
是三年前，皇甫睿将薛慧云娶进王府！
是天牢中，薛慧云那得意的笑脸！
……
“小姐！小姐！您醒醒！”
突然，眼前的片段被一扫而空，清晰的声音传入耳中。
小姐？她已经有很多年没有被这般称呼过了。
睁开眼，方才那门扉之中的混沌早已不在，此时此刻，面前的，是一个面容清丽的小丫头。
“小姐！小姐醒了！奴婢还以为您死了！吓死奴婢了！”
那小丫头见凌月绡睁开眼，已经哭红的眼睛再一次落下泪来。
凌月绡总觉得面前这小丫头有几分眼熟，却是一时想不起来是谁。还来不及多想，紧接着，又一道声音传来。
“得了，她醒了，二姑也该出嫁了。”
这声音有些苍老，似乎是个婆子。
出嫁？谁出嫁？
“小姐，您可算醒了，快去求求老夫人，别让二姑给那老头子续弦啊！二姑到底是你娘啊！”
续弦？娘？
凌月绡猛地坐直身子！
过往的记忆跃然心头！原来，她回到了十二年前！
此时父亲和大哥还没有回来，外祖母为了大舅舅的仕途，逼着母亲曲怀慈，嫁给济州新上任的知府！
那沈知府已年过花甲！而母亲此时不过四十出头…
而面前的小丫头，就是在外祖母府上，一直伺候自己的婢女，阿筠。
此时自己尚未及笄，不过十四岁，甚至对父亲和大哥都没什么印象。
八年前，大哥同当时还是镇北将军的父亲前往北疆，抵御柔然大军，却是不幸被俘！朝廷虽有意谈判，无奈此时柔然内乱，父亲和大哥也不知所踪。
过了这些年，所有人都觉得，他们已经死了，母亲只得带着自己回了娘家……
可没想到，两年后，柔然内乱平息，父亲大哥竟然安然无恙的回来了！父亲军功累累，更是十年为质！卧薪尝胆！皇帝特封一品镇国大将军！
没过多久，柔然被收入版图，似乎此事也与父亲有关，皇帝破例赐了宁国公的爵位……
那时自己还小，对于朝政之事也不大了解，除了父亲一度升官，倒是有许多事情记不清了。
想到此处，那时的自己当真是蠢！
听信了大舅母他们的鬼话！说是只要母亲嫁给那沈老头子做续弦，不仅母亲可以一辈子衣食无忧，更是可以将自己收入长房，不必做没爹的孩子。已大舅舅县令的官职，也可谈得一门好婚事。
自己当时一直觉得是母亲想不明白，为了让母亲改嫁，自己甚至以死相逼！
方才自己便刚刚因为跳湖险死还生！真是该死，上一世若不是大舅母他们已为自己请大夫威胁母亲，母亲便是一死！也绝对不会委身嫁给那个糟老头子！
就算是两年后，父亲和大哥回来后，因着父亲的军功官位将母亲接了回来，可母亲失了贞洁，永远入不得凌氏祠堂，大哥更是怨恨母亲！至死，都没有和母亲说过半句话……
想到这里，凌月绡猛地从榻上坐起，向门外而去。
阎王将自己送回十二年前，就是给了自己一个机会，改变母亲一生的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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