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嘞奶奶，我很快就回来。”
林大哥眨眼间就消失个没烟儿。
徒留一脸愕然望着他离去背影的林大保。
没一会儿林大哥果真从奶奶房间拿出一根竹条。竹节细长，拿在手里一甩一甩，发出破空飒飒的声音，光肉眼瞧着就韧性十足，打在皮肉上肯定一条一道肿起来的红痕。
没想到这狗东西还在。
林大宝光是瞧见这熟悉的酱色、粗细、长度，耳朵又一听破空咻咻的声音，一下子就认出来这是伴随自己以及林家众兄弟度过整个童年的武器。
堪称他老娘的神兵利器。
儿时连裤腰带都没来得及系上，就一边哭一边抓着裤头，被老娘拿着这个武器追在屁股后头撵的记忆，仿佛历历在目。
他知道再不解释就来不及了。
林大保条件反射连忙站起来，急忙解释道：“妈，我冤枉啊，您误会我了，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怕您老一来一去奔波的麻烦，到时候害得身体不好，所以说让您在那边住几年。哪儿有让你走了就不再回来的意思啊？你还说我摔桌子，我刚才哪里摔桌子了？我敢对您摔桌子嘛？”
说着说着一个大男人的声音甚是委屈。
蒋老太伸手接过竹条：“你真是这样想的？”
林大保更委屈了，“我当然是这样想的。”他撇过头可怜巴巴的碎碎念，“我还想着我和桂英这次就不去了，让老大和老二陪在你身边一起去呢，我还想着你腿脚怕冷，到时候让你两个大孙儿记得在火车上给你灌热水瓶，我还想着……”
“好了好了，妈错了，妈误会你了。”
眼见着大儿子越说越停不下来，听他这话音确实是自己误会他了，蒋老太连忙把竹条扔在一边儿，走过去轻拍他的背，安慰他。
当着自家亲儿子、亲亲媳妇儿的面，林大保也不嫌丢人，脸上显而易见是被冤枉，有点委屈的表情，在老太太安慰好一阵之后，他似乎才恢复过来。
一恢复就立马抬眼质问老娘，“那您说您那个竹条为什么还在那儿？都几十年前的东西了，您怎么还留着？”
“想这么多，又不会真打你，你这么大了，当然是会给你留面子的啦。”
把儿子一安慰好，蒋老太又恢复成那个与儿子斗智斗勇的小老太太，“况且这可是你爹留给我的念想，怎么能轻易扔掉呢？难道说你想当个不孝子孙？”
她双手一撒，把儿子扔在原地，又坐回自己的座位上开始悠悠自得的吃东西。
甚至高兴的翘起了二郎腿一晃一晃，心情很是不错。
四人纷纷落回原座。
有眼力劲儿的林大哥又捡起那根竹条，凑到老太太面前殷勤道，“奶奶，那我就把这根竹条又放回原地方了哈。”
默默承受来自自家老爸瞪视的眼光，林大哥对着老爸嘿嘿呲牙一笑，扭头就跑了。
“别瞪孩子，都是我指挥人拿的，你来瞪我吧。”
“瞧你这话说的，我瞪你我敢吗？哼，你这个小老太太就是知道我孝顺，每天在我头上耀武扬威。”林大保只敢低着头小声蛐蛐。
“大保儿啊，你说啥？妈没听清。”
“没说啥，我说你打算什么时候动身，我好准备给你收拾东西。”
害。
林大保有些发愁。
光他同意没用啊，老太太可是总共有六个儿子。就算他是老大，是大哥，也不见得所有弟弟都会听他的话。
让老太太自己去说？怎么可能？
他当人大儿子的都同意这事儿了，不顶在前面，难不成还让老太太又像刚才和他吵架一样，去各自和其他几个儿子都吵一架吗？
“不急，下周就走。”
这还不急？
“您呀您呀可真是会给我出难题。”
林大保无奈摇摇头起身，“你们先吃吧，我去找二弟他们说些话。”
说着他饭也没吃就这么径直往二弟屋子去了。
“妈，你们先吃，我跟大保一起去。”林妈妈也起身跟着自家男人出去。
不消一会儿，隔壁的屋子就传来兄弟几个的争吵。
几乎都是在声讨林大保的。
“妈年龄大想事不周全也就算了，大哥你怎么也跟着胡闹呢？”
林二家躁的踱来踱去，旁边另外几个弟弟弟妹也不冷静。
“别怪我说话不好听，但事实就是这样。妈这把年纪也不小了，腿脚也不好，到时候坐火车有个挤着摔着什么的，那不是遭罪吗！”
林老五皱着眉开口。
“对呀，磕着碰着，老人可不是说着玩的。”
“大哥你这次真的没考虑好。”
……
你一言我一语，整个屋子都不安静。
“我知道我知道，你们的意思我都知道。”林大保双手往下按了按，示意几人安静。
众人见状，强硬着压住了火气，耐心听他讲话。
“你们心里想的我都知道，但我琢磨着，老太太都快六十了，人这一辈子总共才多少个年头可以活呀？咱爸是四十来岁的时候就走了的吧。她现在能走动的时候想出去转转，咱们就，就同意呗。”
林大保声音有些哽咽，“你们是不知道今天我看她听见我拒绝时候焉不拉几的样子，咋就一眨眼这么老了呢。明明…明明…”
他泣不成声，低头捂住自己的脸，“刚才在老太太面前，我都没敢红眼睛，可这会儿我实在忍不住了，对不住。”
屋中陷入沉默，众人听着心里都很不是滋味。林家剩下几个兄弟也更是都红了眼眶。
沉默半晌，林大保抹了一把脸，重新抬起头，先是看了眼儿旁边的媳妇儿。
林妈妈伸手拍拍他的肩。
于是他又望着几个弟弟弟妹，恳求着说，“这事儿，就算大哥求你们吧，以后老太太要是出了事，瘫了病了大哥来负责。”
“大哥！你说什么胡话呢！”
“就是，我们是这种人吗！我们是这个意思吗！”
“不就是老太太想去京市吗！那就送她去！不仅如此，再叫几个孙儿一起去陪她，我就不信这样还能有事！”
“没错！让几个孙儿去陪她！不仅大哥家俩儿子去，我家还有二哥家的祥娃子和如娃子都十六了也让去，四个大小子保驾护航，我还不信一趟远门能把老太太怎么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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