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接触“墓碑”之前，我无法掌控“旗帜”复现的场景，无力逆转“玉玺”的能量损耗，但获得了通过“献祭”诸多生灵而来的力量后，一切有了质的改变。
“旗帜”复现的场景可以精准地来到特定的时间节点，“商周”的，上周的，都可以，也可以安放在战场的任一角落，“哪里缺人点哪里”。“玉玺”则变成了一种能力转化器，自身不损失力量，只是借此将那些“生命之力”，变成了新的生命。
这不仅没有损耗，还有种“左脚踩右脚上天”的感觉，让我的力量稳定地上升，有足够兵力和那无穷无尽的“台下”耗着。
唯一有点不好的是，我脑海的“声音”也随之变得强烈，像是几万个，几十万个大喇叭从四面八方传来各种带着负面情绪的嘶吼。好在扛过一段时间，这种吵闹在我的感觉上就到达了极限，毕竟几十万个喇叭，和几十亿个喇叭，我也“听不出”太大区别了。
随着我将几分钟前，甚至上一秒的战场复现并化虚为实后，胜利的天平短时间内急速向我们这边偏转，如果还有心思去看全景图的话，整个屏幕绝大部分应该都绿成了一片。
这种时候，已经没有牺牲的概念，也没有指挥的必要，同一个人，上一秒，这一秒，下一秒，可能存在于同一秒，即使我再造几个1225那样的顶级人工智能，也不可能轻易地指挥如此混乱的战局。
在绿色将红点压制在帷幕上时，我对“耗光敌方兵力，获得胜利”的结局产生小小的期待，而就在最后一个红点消失时，一个小型黑洞莫名其妙地出现在战场中央，瞬间清掉了一大片绿色。而后，黑洞爆开，带着诡异能量的，几乎无法探测的“舰队”开始横扫周围的人类舰队。
这几乎可以说是砍瓜切菜，摧枯拉朽，似乎“剧本”在说，在绝对的科技碾压面前，人海战术毫无意义。
真的没有意义吗？既然“现代”的技术已经无力对抗，就给老祖宗们一个见见世面的机会吧。
石尖木柄的长矛，青铜浇筑的战戈，千锤万打的铁剑，填药击发的火器，火舌连绵的机枪，势不可挡的坦克，划破夜空的战机，纵横星海的战舰，我们在毁灭彼此中来到今日，亦会在战火淬炼下走向明天。
纵横万里的飞行员，决胜千里的坦克手，目光灼灼的机枪兵，前赴后继的线列步兵，血战不休的披甲战士，征战荒野的半人半猿......他们同时存在于此刻的星空中，荒诞且壮烈。
cV-6在我的脚下重现荣光，与第二星区舰队的旗舰，继承其名号的“航天母舰”隔星海相望。J-20在神秘力量的托举下，与其相隔两代的后辈，翱翔于同一片夜空。
我知道他们对于如今的战局而言，实在是太过微不足道，可他们曾经来过，现在也应该到场，为最后的结局，贡献他们那一份的薪火。
逝去，复现，再逝去，再复现，时间向后推移，斗志毫无消退，我倒可以研究一下怎么搓一个差不多的黑洞，造一批类似的“暗物质星舰”，但战争本身的已经不是我在意的东西，我希望以一种特殊的，一劳永逸的，绝不会出错的方式，结束这一切。
而这种方式的关键，就是那些飞速消逝的人们，过去的还是现在的，仿生人还是克隆人，都没有关系，只有可以思考，可以愤怒，可以有最浓烈的渴望，就能化为“墓碑”里的一份力量——人的肉体只是细胞的组合，赋予文明意义和未来的，是那些奇思妙想和坚韧不拔......
......
“通告各位，战争，结束，演出，落幕。”
不知循环往复了多长时间，不知思来想去了多少有的没的，不知在“吵闹”中辗转反侧了多少次，不知“旗帜”召唤了多少场景，“玉玺”复现了多少生灵，“墓碑”有收获了多少祭品，总之，战场遍布了整个“舞台”，“剧本”再没有合理收尾的可能，而我，也有了毁坏舞台的力量。
诚然，给故事一个好的结局是我一开始的追求，但可惜，比起在无休止的战争中编造一个合适的未来，弄出一个星际联盟调停，或者帮人类建立一个跨星系的国家，毁掉整个“舞台”更简单粗暴一点。
触碰到这个宇宙的边界——舞台的边界后，就可以从四面八方，将幕布撕毁，将背景板砍断，让舞台崩塌，让演出不欢而散。
“混乱的战争最后摧毁了整个宇宙”，这便是这个剧目最后的结局，的确有点草率，稍有烂尾之嫌，但硬要品味，可以说是和“宇宙寂灭”的现象相互呼应，发人深省，升华主题.......
反正这场“演出”又没有评分系统，是好是坏，没什么意义，至少一切结束后，“演员”都可以安然下班了。
——
——
“0307！”
“0307！”
“......”
“0307！”
“啊——”
“呼—呼—你终于听见了，你站这里好久了，一直不回话，我还......”
“昂——”
“再让这小子缓会吧，像是魂还没回来。”
“额——”
“——”
据事后1225回忆，我在“剧目”结束，众人都安全回来后，直愣愣地睁着眼睛发了两个多小时的呆，而整个“演出”在现实里耗费的时间，也不过就是五小时。
她不断地呼唤，招手，给我摆姿势，扮鬼脸，折腾了半个多小时，我才简单地发出了一些声音，证明自己还活着，之后，她便搬个小板凳坐着，看着我发呆而发呆。
戏剧中有个术语，叫“间离效果”，大概意思是，让观众知道自己是在看戏。这次“演出”于我而言的间离效果就很差，即使回到现实，我仍旧困在那些“声音”里——它们其实消失了，但类似于耳鸣一样，在我脑海里久久回响，绵延不绝。
我的意识的确不会受到直接的精神攻击，但某些影响，可以自外而内，再由内到外地“重创”我的精神——或者说，人民群众的汪洋大海，实在是太强大了。
不过“耳鸣”终究不是什么绝症，只要我还没疯，时间就足以修复一切。
“结束了？”
“嗯，结束了，你终于醒了。”1225猛地醒来，擦了擦口水，带着关怀的表情来到我面前。
“那就是，‘剧本’？”不到两米远的台子上，放着拇指厚的羊皮纸，泛黄的封面上，似乎有着什么字。
“你要看看吗？不过里面是空白。”
“是吗？”
我凑近去看了看，封面有一行小字——我的一生没有太多的执着，唯有爱你这件事，我坚持到了最后。
哈，挺好的，下一篇，似乎是个“简单”的爱情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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