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材接踵而至，唐明远昔日与恩师共商药方，少不更事，如今成熟稳重，得益于程老旁征博引，豁然开朗。程老，才智过人，勤学不辍，虽年事已高，学无止境，唐明远得以深受启发。
程老常言，唐明远天赋异禀，得天独厚，二人差异仅限于经验。唐明远昔日沾沾自喜，今日方悟经验之丰富，非朝夕之功。
生死病痛历尽，名利于唐明远已如浮云，他所重视的，是患者感激涕零的瞬间。
程老、石姨、毛叔抵达次日，张婶亦至，别墅顿时热闹非凡。张婶石姨，烹调有术，皆欲将晚辈养得白白胖胖。石姨点心煲汤，技惊四座；张婶家常菜肴，美味可口。程老偶尔露一手，楚瑾亦忍不住多吃几口。
见楚瑾食欲旺盛，程老闲暇时，张婶与毛叔纷纷求教，程老倾囊相授，制作合乎楚瑾口味的佳肴。程老发现，楚瑾挑剔至极，连久伴的张婶和毛叔都未曾察觉。
程老默察细微，对张婶烹调红烧肉之技，不动声色献上一策——冰糖取代白糖，此乃生活点滴之改进。
叶韵承受着甜蜜的负担，不愿亏待口感，遂晨起与唐明远共练体能，夜幕降临便早睡，不日间脸色焕然一新。
安格斯携友范氏再度到访，非单身而是双至，唐明远原以为友人是外籍，岂料范氏黑发黑眸，轮椅上呈现的是意外的风采。
二人入室，令随从待于外，安格斯神情冷峻，透着疏离的高雅，此乃其真我面貌，宣布：“此乃吾友范，求医而来。”
唐明远简洁回复：“知道了。”
程老屋内偶遇，目光所及，未发一言。毛叔询问茶或咖啡，安格斯礼貌谢咖啡，范氏则淡水即可。
毛叔先端上茶水清泉，咖啡尚待研磨，配角小点心亦备，点缀其上。
楚瑾与叶韵密谈书房，投资事务求解，楚瑾虽年轻，却独具慧眼。
唐明远告之：“请稍候。”范氏虚弱而礼貌，轻颔首，“劳驾。”
唐明远一挥手，他对安格斯素无好感，但决不会因此怠慢病患，遂上楼取来脉枕。此时石姨和张婶在花园中忙碌，满手满衣泥污，不便见客，故而客人到来，她们也未曾回屋。
安格斯虽不知程老容颜，亦能洞察其身份，对待程老甚是尊敬。程老和蔼可亲，对徒弟事务一无所知。唐明远下楼时，见程老与安格斯谈笑风生，气氛轻松，范也因此放松。
咖啡备妥，毛叔端上，安格斯礼貌致谢，轻抿一口。唐明远切入正题：“现在讨论病情如何？”
“可以。”范久病面色苍白，身形消瘦，但其五官仍显英俊。唐明远询问年龄，范答：“三十九。”
唐明远记录病情，要求进行检查。范配合地解开袖扣，手放脉枕。唐明远手指微凉，程老静观其变，“脉弦，请张嘴，舌象正常。”
此言为程老所设，程老品茶，茶叶为楚瑾所赠，珍稀难求。
唐明远思索片刻，语气严肃：“你早年患有胸膜炎、败血症及慢性舌炎。”
“连年咽炎困扰不断。”唐明远目光锐利，蹲身审视范的双腿，“双手颤抖，下肢软弱，步履维艰？”
“勉强可行，却难以稳健。”范简洁回应。
范的状况，安格斯曾有所阐述，但当事人亲述更显真切。他续道，“畏寒，溺事亦不适。”
唐明远早已察觉，却未言明，范主动提及，他才开口，“尿频尿溲之症？”
范点头确认，“医院诊断多发性酸化症，激素治疗月余稍缓，然停药后加剧。再诊，医院仍推激素治疗，我拒绝再赴。”
唐明远严肃道，“热病伤津，肝肾亏损，精髓失养，久病阴损及阳，阳虚血瘀，筋脉失养，致双腿不便。”
范眉心紧锁，“那我现在……”
“乃早年病情遗患。”唐明远语气坚定，“‘阳气者，养神柔筋’，肝主筋，肾藏精主骨。病因在于屡患热病，热伤肺津，渐损肝肾，阴阳两虚，筋脉失濡。”
范觉得唐明远的见解虽异于医院，却更全面且治本，“那您建议如何治疗？”
“平补肝肾，温阳活血。”唐明远笔下龙飞凤舞，“慢性疾病需缓图，药量忌猛，急功近利易伤胃，反损身体。”
范闻言，露出一抹微笑，唐明远的平和神态让他信心满满，“欲速则不达。”
唐明远微微点头，沉思片刻后挥毫，“黄芪、桂枝、白芍、桃仁……若可能，留在我国，依此方服用，痊愈需小半年。”
范回应，“同意。久治不愈，实因事务繁忙，归心似箭，我将返国。”
安格斯惊愕，“此情报从何而来？”
范淡笑，“曾告诉你，你却当我玩笑。”
安格斯皱眉欲言又止，唐明远已拟好药方，交予程老审视，再递回唐明远手中签署。唐明远附上注意事项，范接过，感激不已，随手递上一个红包，唐明远欣然接受。
范尖锐地提问：“能否互换联络方式？往后疑问可否即时相询？”
唐明远简洁回应：“可以。”正当他准备留下联系方式，脚步声突兀响起。唐明远回首，楚瑾与叶韵现身楼梯。
楚瑾略一点头，范不禁微蹙眉头，眼神游移。楚瑾扫视范后，径直坐在唐明远旁。叶韵简单问候后，直奔厨房寻觅毛叔。
安格斯目光凝视叶韵良久，随即垂下眼帘。
范突兀发问：“你有一位中年女性亲属，与你有何关联？”
楚瑾平静望向范，后者继续，“长得与你相似，尤其是你的眼……”范目光迷离，仿若穿越楚瑾直视某人。
唐明远搂紧楚瑾，与之对视，然后开口：“未知你所提女性名讳？”
“姚楚楚。”范毫不犹豫，“我唤她楚楚。”
楚瑾开口：“那是我的母亲，楚姚。”
范忽掩双眼，良久恢复平静：“虽属冒昧，但我欲求母亲联络。”
楚瑾淡然回应：“抱歉，我亦不知，甚至未悉母亲别有一名。对此，我无感无绪。”
唐明远紧握楚瑾之手，断然言道：“那女士音讯，无需相告。”
范目光犀利扫过楚瑾，对唐明远之意心领神会，语气严肃：“遗憾之至。”
唐明远波澜不惊：“无妨。”瞬间手机记录完毕，递于范手，范随即递上名片。
范无意逗留，安格斯迅速呈上外套，穿戴整齐后决然告别：“就此别过。”
唐明远亲自恭送至门，安保人员已在等候。范客气道：“打扰了，再见。”
待众人远去，楚瑾突露笑颜，幽默犀利地评述：“离巢后，母亲生活颇为自在。”
喜欢药香如故请大家收藏：(m.yishudushu.com)药香如故亦舒读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