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乾宫偏殿，跪在地上的钟秀结实地磕了个头。
“皇上，求您为皇贵妃娘娘和小皇子做主，严惩真正的贼人！”
宇文泱捏着拳头，尽量使自己语气平静，“朕当年让人查出，郑嫔因自己失了孩子，嫉妒淑慧生育皇子，所以给乳母的衣服里放了天花病人用过的布料，害得小皇子沾染天花夭折，淑慧郁郁而终。”
“皇上，并不是郑嫔所为！她也是被人陷害的。”
钟秀泪眼朦胧，“小皇子走后，娘娘病重，食不下咽，奴婢也很忧心，所以时常半夜还留在小厨房，想为娘娘做一些好消化的吃食。”
“那天夜已深了，奴婢在回房路上，听到小竹林那边有人争吵，言语间竟是说郑嫔不过是个替死鬼，对小皇子动手的人是……”
“是谁！”宇文泱目眦欲裂，恨不得将那人当场斩杀。
“是娘娘的贴身婢女，小丽，也就是现在的丽嫔。”
“怎么可能！”宇文泱跌坐在椅子上，双目无神，这些年丽嫔时常跟他一起回忆淑慧还在时的场景，怀念淑慧，怎么会？
“奴婢对天发誓，奴婢所说绝无虚假！奴婢还听到，郑嫔的婢女莲香在威胁小丽，以帮她陷害郑嫔之事向她索要钱财和前程，说如果不给，就向皇上告发她。”
“过了几日，奴婢就听到消息，御花园的湖里淹死了人，正是和小丽交谈的那个莲香。”
“奴婢很害怕，终于找到机会将实情告知娘娘。娘娘愤怒不已。”
“可是……”钟秀哭出声儿来，“第二日就传来娘娘薨逝的消息。”
“奴婢也想揭发小丽的真面目，奈何没有证据。更何况后来，小丽竟成了皇上的丽嫔，还有作为内务府总管的父亲撑腰。”
“奴婢不敢硬碰硬，于是贿赂了寿康宫的掌事公公，在太后宫里求庇佑。奴婢苟延残喘，就怕皇贵妃娘娘的仇无人报啊。”
“奴婢后来认识了一个宫女叫荷花，是莲香的妹妹，她有当年莲香托人送出宫去的一个包袱，里面不仅有小丽当年封口的财物，还有她签字按手印的契书。”
钟秀犹豫了一下，解开衣裳，从里衣里拿出了一张纸，“皇上请过目。”
宇文泱接过带着少女馨香的纸，心猿意马了一瞬。
“皇上……”钟秀晕了过去。
“来人，传太医！”宇文泱一把抱起钟秀，将她放在榻上。
看了契书后怒发冲冠的宇文泱同时让人叫来了丽嫔。
皇上传唤，所有人都来得很快。
“太医，一定要给朕治好她！否则，朕要你们陪葬！”
满头冷汗的王太医把完脉，松了口气，还以为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启禀皇上，这位姑娘并无大碍，是情绪起伏过大导致的晕厥，臣施上几针就能醒了。但还需要静养，不可再如此激动。”
宇文泱松了口气，“那你施针吧。”
“是。”
太医的银针扎了三根，钟秀悠悠转醒。
“皇上……”钟秀虚弱地躺在榻上，让宇文泱甚为怜惜。
“你好好休息，朕绝不会放过那等奸恶小人。”
“皇上圣明。”
宇文泱贴心地给其盖上了被子。
“臣妾参见皇上。”丽嫔娇滴滴地行礼。
虽然不知皇上传唤她到贵妃宫里有什么事情，可是她有皇贵妃跟前旧人的身份，因此也没多担心。
宇文泱没有叫起，面色阴沉地走到她面前。
丽嫔等了一会儿，抬头想偷偷瞧一眼什么情况，却被一巴掌扇飞了。
脸上火辣辣地疼，丽嫔的眼泪一下子下来了，人都懵了。
“皇上？您这是做什么?”
“你这毒妇！朕问你，大皇子的天花是否与你有关？”虽是问句，却是肯定的语气。
丽嫔顾不上哭，整个人愣住了，眼睛里满是慌乱。
“淑慧的死也与你有关！”
丽嫔终于想起来否认，“不，不是的，皇上，不是我做的。皇上你相信我，我没有。是有人陷害我，是谁，是贵妃，是不是贵妃要陷害我！”
“朕一直以为淑慧身边的人都和她一样善良，没想到你竟是这种险恶之人。你算什么东西，贵妃比你高贵比你受宠，陷害你做什么？”宇文泱难得清明了一回。
“朕问你，淑慧待你不薄，你为何下此毒手？”
丽嫔突然笑了，“所以皇上已经认定了嫔妾有罪，那嫔妾无话可说。”
“你这话说的，倒像是朕冤枉你了。你自己看看。”
那张纸甩在丽嫔脸上，丽嫔捡起来，“原来是莲香，这个贱人。”
许是知道自己死不认账也没有用，丽嫔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了，“皇上，她待我不薄吗？施舍罢了。我父亲后来官至二品，我也是官宦人家的女儿。我有资格参加选秀，有资格成为嫔妃！”
“她生了孩子后身体虚弱，不便侍寝，就起了引荐身边宫女固宠的心思。可是她居然想到了二等宫女，都不愿意让我去。明明当时皇上已经注意到我了，不是吗?您还夸我好看。她容颜憔悴，嫉妒我了。”
“她不让我如愿，那她也别想好过。想凭着皇子坐上皇后之位，那我就除掉皇子。她竟然还查到是我做的，想告发我，那我怎么能让她活着？”
宇文泱气得大口喘气，“你这个毒妇！”
“我是因为爱您啊，皇上。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能侍奉在您身边，她阻拦不了我。”丽嫔笑得猖狂，“我成功了，哈哈哈。”
“你这个贱人！”钟秀冲了出来，打了丽嫔一巴掌。猝不及防的丽嫔挨了一下，反应过来就要反打，却被宇文泱踢倒。
“来人！”宇文泱扶住摇摇欲倒的钟秀，强忍住怒气，“将丽嫔贬为庶人，打入冷宫，永世不得出。何荆贪赃枉法，谋害皇妃皇嗣，欺君罔上，罪不容恕，判抄没家产，满门抄斩，以儆效尤。”
丽嫔听到前半句还没什么反应，听到后半句瞬间慌了。“不是的，皇上，父亲没有，都是嫔妾一个人做的。您不能这样，都是嫔妾一个人做的，嫔妾愿意以死赎罪。求求您，放过他们！”
“朕不杀你，朕要你痛苦地活着，想死都不能。”
何丽丽满身狼狈，额头上磕出来的血流了满脸，显得愈发可怖。嗓子喊到嘶哑，已无力挣扎的她仍在求饶，但被侍卫毫不留情地拖向冷宫。
钟秀喜极而泣，想要行礼但被宇文泱拦住，“皇上圣明！皇贵妃娘娘和小皇子见您为他们报了仇，九泉之下也能安息了。多谢皇上。”
“淑慧有你这等忠心的人一直记挂着，定然很是欣慰。”
“这都是奴婢应该做的。”说完钟秀像是失去了力气，摔进了宇文泱的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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