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瑁对身旁的士兵吩咐道：“先把他带下去，好好看管，不可有半点疏忽。”
士兵应声而去，将突厥可汗押出了大帐。
三人各自坐下，沉默了片刻。
郭子仪首先开口：“这个突厥可汗是个硬骨头，看来短时间问不出什么。”
李瑁点了点头，若有所思：“不过他对他儿子的态度，还有他儿子丢下老子跑了的行为，着倒是挺有趣，本王觉得，这里完全可以作为一个突破口。”
“确实如此，我当时亲眼看见，他儿子看见老子被俘虏了以后，非但不是担心，反而还露出了笑意。有这种儿子，我要是突厥可汗，只怕是要气死了！生他不如生块叉烧。”亲眼见过突厥可汗和自家儿子矛盾的李光弼如此说道。
李瑁闻言点头，心中渐渐有了想法。
是夜，李瑁独自一人走进关押突厥可汗的牢房。
突厥可汗看到是他，嘴角扯出一抹冷笑。
——这些汉人真是不死心，低估了他们突厥人的耐力，一次又一次来盘问有什么用？只是浪费时间罢了，他们休想从自己口中听到半个有用的字！
“怎么样，想清楚了吗？”李瑁开门见山问道。
突厥可汗嗤笑道：“你竟然还不死心？”
见突厥可汗如此冥顽不化，李瑁微微一笑，慢条斯理地开口：“其实我来，是为了告诉你一个消息的。就在刚才你儿子用军中驯养的猎鹰传书给我们，请求求和。”
突厥可汗的表情顿时凝固了，瞳孔急剧收缩。
突厥人军中驯养猎鹰可以用来传信的事情，知道的人并不多。面前这个人是汉人，又是个养尊处优的王爷，应该是想不到编这种瞎话的。
而自己那不着调的败家子，还真有可能做出投降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
也就是说……
“你说什么？我儿子？求和？不可能！”他的声音因愤怒而颤抖，嘴上虽然不肯承认，但其实心里已经对李瑁的话信了一大半。
李瑁摊开手掌，示意冷静：“你不用怀疑，事实就是这样。他已经在路上派使节过来，准备商谈条件。你儿子和你的关系……啧啧，那种儿子，你还这么信任他，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突厥可汗即使被绑缚着，也依然猛地站起。
只听他咆哮道：“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居然背叛了自己的父亲！背叛了自己的国家和民族！”
李瑁微微后退一步，看着突厥可汗激动的样子，心中暗自得意。
这个消息显然击中了他的要害。
当然，这个消息是李瑁编的。
突厥可汗的儿子虽然跟父亲不和，但毕竟也是个正常人，有着和父亲一样的称霸草原、雄领戈壁的雄心壮志，不可能上午刚被抓了老爹，下午就怂得跑来投降。
“你不必激动，一切都有解决的办法。”李瑁安抚道，“只要你愿意配合，告诉我们想要的情报，我们也许可以在求和条件上做一些让步。你想回去重新做可汗，收拾自己的儿子，我们也支持你。”
李瑁瞬间反客为主，成了给出条件的一方。
只要突厥可汗还想回去继续当王，并且将这个不孝子好好收拾一番，就得想办法讨好李瑁和朔方军。只有被放回去，他才是可汗，才是儿子的父亲。
在现在这朔方军的军营之中，他只是个俘虏，也只能是个俘虏。
突厥可汗瘫倒在地，脸上交织着痛苦和愤恨。
他终于明白，儿子这次是真的想置他于死地。
如果不想死，不想让自己辛辛苦苦守住的草原戈壁，还有未能完成的霸业就此失落，就只能向面前的汉人妥协。
“……你是大唐的亲王，别望了你的承诺！”突厥可汗盯着李瑁，咬牙切齿地说道。
他虽然用着最硬气的语气，表达的却是妥协。
李瑁也不在意对方话语中的威胁，无所谓对方对自己的不敬。他瞬间变了面目，露出温和的笑容：“当然，只要你提供的信息有用，你的小小要求，大唐自然可以满足。非但如此，本王还可以回去向父皇请命，让他把你封为异姓王，到时候你便是名正言顺的草原霸主，有了大唐的支持，再也无人敢冒犯你的威严，包括你的儿子。”
李瑁画的大饼，对于现在的突厥可汗来说，简直是诱惑力极强！
突厥可汗叹了口气，缓缓坐起身来。
……
片刻后，大帐中。
“殿下去了有一阵了，你说他想的这招能有用吗？”李光弼低声问道。
郭子仪点了点头，语气中满是对李瑁的崇拜和信任之意：“殿下总能出奇制胜，我觉得有戏。反正就算突厥可汗这里我们攻破不了，还有他的儿子嘛！”
话音刚落，大帐的帘布轻轻掀开。
李瑁走了进来，神情轻松自信。
——看来是事成了。
郭子仪和李光弼对视一眼，神色得意，仿佛在说：你看我说什么了？殿下出手，决无败绩！
李瑁坐下喝了杯茶，淡淡道：“我知道是谁了。”
郭子仪和李光弼齐齐朝他看去。
这个人，李瑁说不上很熟悉，却也不能说不熟悉。
论历史，这人是历史上提及开元天宝和安史之乱，就无法避开的任务。论情理，李瑁虽然和此人只有几面之缘，却和他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面对二人期待的眼神，李瑁一字一顿道：“是玉环的族兄，杨国忠。”
杨国忠此人，在历史上因着杨玉环的关系，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在李隆基面前掌握了不小的话语权，和李林甫先是合作，后来又对立，一度能够分庭抗礼，甚至一步步地取代了李林甫的位置。
历史上的杨国忠，和李林甫、高力士这些李隆基跟前的宠臣关系复杂。但是现在的杨国忠，只不过是个冀州刺史，没有杨玉华在宫廷中受宠为他铺路，他什么都不是。
就是这样一个人，竟然也存了通敌叛国的心思，和突厥人搞在一起……
李瑁眸色渐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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