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利店的灯光在深夜里显得格外刺眼。
万勋站在收银台后，眼前的商品条码渐渐变得模糊。
他的太阳穴突突地跳着，像是有人用锤子在敲打。
后背的冷汗已经浸透了校服。
手指在扫码器上机械地移动，耳边传来顾客不耐烦的催促声。
但他已经听不清对方在说什么了。
“快点啊，我还要赶地铁呢！”排在队伍最前面的中年妇女敲了敲柜台。
万勋勉强挤出一个歉意的笑容，“抱歉，马上就好……”
他的声音虚弱得几乎听不见，眼前的景象开始天旋地转。
他伸手想去扶住柜台，却抓了个空。
“喂，你没事吧？”顾客的声音突然变得惊慌起来。
万勋感觉自己的意识正在一点点抽离，身体像是被抽空了所有力气。
他想说“我没事”，但喉咙里只发出了一声含糊的呻吟。
眼前的灯光忽明忽暗，最后彻底陷入黑暗。
“砰——”
他的身体重重地摔在地上，货架上的商品哗啦啦地掉了一地。
耳边传来此起彼伏的惊呼声，有人在大声喊着“快叫救护车”，但这些声音都变得很遥远，像是从水底传来的一样。
便利店的门被猛地推开，冷风灌了进来。
万勋在彻底失去意识前，似乎听见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万勋！”
是沐福福。
她原本是来便利店买点面包回去宿舍吃的，却看见万勋倒在地上，脸色苍白得吓人。
她的心跳几乎停止，书包掉在地上也顾不上捡，冲过去跪在他身边。
“万勋！万勋你醒醒！”她的声音带着哭腔，手颤抖着去摸他的脸，触手一片冰凉。
便利店的店员手忙脚乱地打电话叫救护车，沐福福却什么都听不见了。
她只记得万勋这些天总是很疲惫的样子，上课时经常打瞌睡，成绩也下滑得厉害。
她以为他只是熬夜在学高中的知识，还为此生过他的气。
“对不起……对不起……”她握着他的手，眼泪一滴一滴地砸在他的手背上，“我早该发现的……”
救护车的警笛声由远及近，刺眼的红蓝灯光透过玻璃窗照进来，映在万勋苍白的脸上。
沐福福紧紧抓着他的手，仿佛这样就能把他从昏迷中拉回来。
“万勋，你一定要没事……”她喃喃地说，声音哽咽得几乎说不出完整的话。
救护人员冲进来的时候，沐福福还跪在地上不肯松手。
直到医护人员把她拉开，她才如梦初醒般跟着上了救护车。
车厢里，她看着医护人员给万勋戴上氧气罩，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他是太累了。”一个年长的护士叹了口气，“这么小的孩子，怎么能这么拼命……”
沐福福咬着嘴唇，心里充满了自责和后悔。
她早该发现的，早该问清楚的，而不是一味地责怪他为了比别人早一步学完课内知识而熬夜。
现在看着万勋毫无生气地躺在那里，她才意识到自己有多害怕失去他。
救护车在夜色中疾驰，沐福福握着万勋冰凉的手，在心里默默祈祷：万勋，你一定要好好的……
翌日。
医院的消毒水味道刺鼻，万勋在昏沉中皱了皱眉，缓缓睁开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惨白的天花板，耳边传来心电监护仪规律的滴答声。
他试图抬起手，却发现手背上插着输液针，冰凉的液体正一点点流入他的血管。
“万勋！你终于醒了！”
带着哭腔的声音从床边传来，万勋偏过头，看见沐福福红肿的双眼。
她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脸颊因为哭泣而泛红。
手里紧紧攥着他病号服的衣角，像是怕一松手他就会消失似的。
“我……“万勋的声音沙哑得不像话，喉咙像是被砂纸磨过一样疼。
“你别说话！”沐福福急忙按住他的肩膀，眼泪又涌了出来，“你知道我有多害怕吗？我在便利店看到你晕倒了。我……我差点以为……”
她说不下去了，把脸埋进他的被子里，肩膀微微颤抖。
万勋抬起没输液的那只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对不起……”
“对不起有什么用！”沐福福猛地抬起头，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
“你知不知道你这些天都在干什么？为了和我买同款手机，你白天上课，晚上去便利店打工，连觉都不睡！你……你怎么这么傻啊！”
万勋愣住了，他没想到福福已经知道了这一切。
他下意识看向病房门口，金才贤正站在那里，低着头，拳头攥得紧紧的。
“是我告诉她的。”金才贤的声音低沉而沙哑，“我早该说的……早知道你会把自己逼成这样，我绝对不会帮你瞒着。”
万勋苦笑了一下，“不关你的事，是我自己……”
“什么叫不关我的事！”金才贤突然提高了声音，眼眶发红，“你是我兄弟！我看着你一天天瘦下去，看着你上课打瞌睡，看着你成绩下滑……我就应该早点告诉福福！”
病房里陷入短暂的沉默，只有沐福福压抑的抽泣声。
万勋看着天花板，轻声说，“我只是……希望自己能够离你近一点，再近一点……”
“万勋……傻子，你就是个傻子！”沐福福握住他的手，眼泪滴在他的手背上。
病房的门被轻轻推开，一位戴着眼镜的中年医生走了进来，手里拿着病历本。
他的脚步声打断了病房内沉重的气氛，沐福福赶紧擦了擦眼泪，从病床边站了起来。
“医生，他怎么样了？”沐福福的声音还有些哽咽，但已经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医生走到病床边，仔细查看了万勋的脸色，又看了看床头的监护仪，语气平和地说道，“病人是因为过度疲劳和低血糖导致的晕厥，现在已经没什么大碍了。不过，他的身体状态很差，需要好好休息，不能再这么拼命了。”
万勋躺在床上，脸色依旧苍白，嘴唇干裂。
他微微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但被医生抬手制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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