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书文哼着小曲儿，跨进了研究所的大门。
今天心情不错，昨晚梦到姜早了。
梦里，姜早穿着碎花裙子，冲他甜甜地笑。
他正美滋滋地回味着，打算等张彦来了，好好跟他聊聊姜早的事。
“闫书文同志，来我办公室一趟。”副所长的声音从走廊那头传来，打断了他的美梦。
闫书文心里咯噔一下，他硬着头皮，敲了敲副所长的门。
“进来。”副所长坐在办公桌后，手里拿着几份文件。
“所长，您找我？”闫书文小心翼翼地问。
“嗯，有个任务要交给你。”副所长推了推眼镜，将文件递给他，“锦城周边几个农村的土壤需要进行分析，你带队去吧。”
闫书文一听，脸顿时垮了下来。
去农村？
那种脏兮兮的地方？
他可是工农兵大学生，怎么能去那种地方？
“所长，能不能换个人去啊？”闫书文试图争取一下。
“怎么？不愿意去？”副所长语气严肃起来。
“不是不愿意，就是……”闫书文支支吾吾，不知道该怎么表达。
“你是大学生，要多去基层锻炼，以后才能服众。”副所长语重心长地说，“现在多吃点苦，以后升职了才能更好地为人民服务。”
闫书文一听“升职”两个字，眼睛顿时亮了。
升职？那可是他梦寐以求的事情啊！
“所长，我明白了，我这就去准备！”
闫书文立马换了一副笑脸，接过文件，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副所长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
现在的年轻人啊，真是吃不得一点苦。
另一边，张彦早早地来到了研究所。
他今天特意起了个大早，就为了等闫书文。
他昨天怀疑闫书文喜欢姜早，今天一定要弄个清楚。
他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时不时地朝门口张望。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闫书文的身影却始终没有出现。
难道是自己想多了？
张彦松了口气，觉得自己昨天可能是太敏感了。
他根本就不知道，闫书文早就去了农村。
……
上课铃响前五分钟，姜早准备好教材，整理了一下有些褶皱的衣角。
办公室里只有三三两两的老师，李姐抱着搪瓷杯子，鬼鬼祟祟地挪到姜早身边。
“姜老师，我跟你说个事儿，你可千万别跟别人说啊。”李姐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的，像在分享什么惊天大秘密。
姜早微微一笑，露出恰到好处的疑惑，“李姐，什么事儿啊？”
“就是赵运国，你知道吧？就是赵馨宁的爸。”
姜早点点头，心里却咯噔一下，面上却不动声色。
“他啊，前几天去市委借钱了，你知道吗？”李姐一脸的八卦，眼睛里闪着兴奋的光芒。
姜早故作惊讶，“借钱？他家不是挺有钱的吗？”
李姐撇撇嘴，小声说道：“说是家里遭贼了，值钱的东西都被偷了。”
姜早心里冷笑，面上却配合地露出同情的神色，“真是可怜啊，这年头，真是世事无常。”
“可不是嘛，”李姐叹了口气，又压低了声音，“我老公也在市委上班，他还借了赵运国二十块钱呢。”
姜早心里暗暗记下这笔账，面上却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哦。”
李姐又神秘兮兮地说：“还有啊，赵馨宁那事儿，你知道吧？”
姜早装作犹豫的样子，“知道一点儿，怎么了？”
“唉，听说她被公安局带走了，也不知道犯了什么事儿。”李姐摇摇头，一脸惋惜。
姜早心里冷笑，赵馨宁的所作所为，她比谁都清楚。
“你可千万别跟别人说啊，我也是听我老公说的。”李姐再次叮嘱道。
姜早笑了笑，“放心吧，李姐，我嘴严着呢。”
“哎，姜老师你就是太善良了。”李姐感慨道。
“其实……”姜早顿了顿，像是鼓起勇气般开口，“赵馨宁的事情，我知道一些。”
李姐的眼睛瞬间瞪大了，“你知道？怎么回事？快跟我说说！”
姜早故作无奈地叹了口气，“其实，赵馨宁陷害的那个人，是我老公。”
“啊？！”李姐惊呼一声，手里的搪瓷杯子差点掉在地上，“你这都不跟我说啊！”
姜早苦笑，“涉及女孩子的名声，我也不好跟别人说。”
李姐一脸的不可置信，“这…这也太…太…”她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词语来形容。
姜早淡淡地说：“事情已经过去了，我也不想再提了。” 她不想过多解释，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李姐看着姜早，眼神里充满了同情和敬佩。她没想到，姜早竟然如此隐忍，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却还能如此平静。
上课铃声响了，姜早拿起教材，对李姐微微一笑，“上课了，李姐，我先过去了。”
姜早拿着教材走进教室，目光扫过一张张稚嫩的小脸。
她心里咯噔一下，少了两个。
平时叽叽喳喳，最爱举手回答问题的两个小女孩今天没来。
姜早走到讲台，放下教材，问道：“王小芳和李小梅今天怎么没来？”
教室里安静了一瞬，然后一个瘦小的男孩怯生生地举起手，“老师，她们不来了。”
姜早微微蹙眉，“为什么不来了？”
男孩低着头，声音更小了，“她们家里不让她们来了，说要留在家里干活。”
姜早心里一沉，一股怒火涌上心头。
七八岁的孩子，能干什么活？
她强压下怒火，尽量用温和的语气问道：“她们家里人为什么不让她们来了？”
男孩摇摇头，不敢再说话。
姜早知道问也问不出什么，她深吸一口气，决定下课后去找校长谈谈。
漫长的四十分钟终于过去，姜早一刻也等不了，直接去了校长办公室。
她把情况跟校长一说，校长只是叹了口气，“哎，姜老师，你也知道，现在农村的情况，很多家庭都供不起孩子上学。”
姜早急了，“可是王小芳和李小梅的成绩都很好啊，就这样辍学太可惜了！”
校长无奈地摊了摊手，“能怎么办呢？人家家里不让来，我们也不能强迫啊。”
“至少也要把这个学期上完啊！”姜早据理力争。
“反正不打算读了，肯定就把孩子留在家里干活啊。”校长语气里带着一丝漠然。
姜早咬了咬牙，“七八岁的孩子能干什么活？读书才是正途啊！不读书，就只有一辈子在农村里，然后年纪轻轻的嫁人？”
校长叹了口气，“姜老师，我知道你是为孩子们好，可是……”
“我去给孩子家长做思想工作！”姜早打断了校长的话，“这两个孩子的成绩都非常好，不继续读书太可惜了。”
校长沉吟片刻，“这样吧，姜老师，我建议你不要一个人去，最好是带上另外两个老师，还要带一个男老师比较好。”
姜早明白校长的意思，农村重男轻女思想严重，有男老师在，说话也更有分量一些。
“好，我明白了。”姜早点点头。
她回到办公室，把情况跟其他老师一说。
一个姓刘的女老师和一个姓王的男老师都表示愿意和她一起去。
“辛苦你们了。”姜早感激地说。
王老师笑了笑，“没事，我们班上也经常有学生辍学，而且还是女同学居多，我也经常觉得可惜。”
刘老师也附和道：“是啊，女孩子读书更重要，只有读书才能改变命运。”
姜早心里涌起一股暖流，有这些志同道合的同事，她觉得充满了力量。
她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说服这两个孩子的家长，让她们继续回到学校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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