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爷确实有别的打算。
昨天庆宜公主府出动了侍卫，宫里很快便得了消息，今天下了朝，皇上还特意将他留下来，看似随意的问起了秋明月。还提起庆宜公主刚和秋明轩成亲时闹别扭，也是秋明月去说和的。笑言说，庆宜性子骄纵，倒是难得有一个这么上心的小姐妹，夸他教育得好。
秋明轩前脚才被贬，按理说，就算嘉平帝宽厚不再牵连，多少应该也会对秋家冷落几分，谁料他的态度竟是截然相反。
圣心难测，这不得不让老太爷深思。
于是他悄悄打听了一二，才知今天一大早庆宜公主竟上表了奏折，字里行间对秋明月不顾一切为姐姐出头的行为很是感动。
都知道庆宜公主受宠，没想到能受宠到这地步。
就因为她一份奏疏，嘉平帝便不计前嫌，当面夸奖了秋明月。
也就是说，只要和庆宜公主搞好关系，那么秋家就不会再被嘉平帝秋后算账。
慕容瑶奏疏里写的倒也是肺腑之言，甚至有些羡慕秋明珍。
“之前我同你这个妹妹相处过，她性子安静，话不多，却是个热心肠的人。昨日那般场景，她硬是把你捞了出来。还费心为你筹谋，免你后顾无忧。你现在最要紧的就是养好身子，自己立起来，才不会被人欺负。”
秋明珍昨天浑浑噩噩的被接到公主府，慕容瑶安排了太医给她诊脉，确定她只是产后虚弱，并没有伤到根本才放心。让她休息了一晚上，第二天便过来看她了。
秋明珍满心惶惑，想要谢恩，却紧张得话都说不清楚，反而还是慕容瑶来安慰她。
闻言她眼眶慢慢红了，心中悲苦无法言说，只低着头垂泪。
慕容瑶皱眉，“太医说了，月子里不能哭，否则会留下病根。你若是把你自己的身体拖垮了，岂不是叫那些小人得意？还有你的女儿，你既生了她，就得担负起为母之责。”
秋明珍立即看向一旁正睡得香的女儿。
因为是早产儿，看起来格外瘦弱，瞧着便让人心疼。
“是我无能，连累着孩子也跟着受苦。”
慕容瑶听不得这丧气话。
“这世上多的是趋炎附势，狼心狗肺之徒，你若因此不痛快，便是如了别人的意。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人家就是看你性子软才敢这样欺负你。越是如此，你就越是要坚强。”
秋明珍默默不语。
慕容瑶同秋明月接触过几次，温婉端静，很有主见。
同是姐妹，怎的秋明珍便如此软弱？
“你昨夜在生死之间徘徊一遭，难免心灰意冷。可日子总要过下去，人得向前看。你想啊，他们用了这样的毒计都没能害死你，这说明你命不该绝，老天爷都不肯收了你去。那你就更得活出个人样来，他们想让你哭，你就得笑，笑给所有人看。”
“你看我，虽是皇族公主，明面上没人敢说什么，可我知道，背地里许多人都在看我笑话，想看我失魂落魄，一蹶不振。我就偏不伤心，照样锦衣玉食，奴仆成群，我还召了戏班子进府，唱戏给我听。”
“等你养好了身子，咱们一起听。”
秋明珍听着这些话，有些羡慕，更多的是悲凉。
“多谢公主，妾身会好好振作起来的。”
慕容瑶满意的点点头。
“这就对啦，干嘛要为那些臭男人伤心？不值得。”
正说着，青苎进来禀报，“公主，五姑娘来了。”
慕容瑶一回头，就看见了跟在青苎身后的秋明月，秋明月对她行了个礼。
“公主万安。”
慕容瑶摆摆手，示意她不用拘礼，“来得这么快，担心我照顾不好你姐姐吗？”
秋明月笑笑。
“能得公主庇护，是我们姐妹的荣幸，我是特意来向公主道谢的。”
“举手之劳。”
慕容瑶不怎么在意，“就当给我的孩子积德了。”
她性子比之从前沉稳了些，也通透了不少。
秋明月坐下来，看着秋明珍。
“二姐瞧着气色好了些。”
秋明珍露出一抹浅笑，眉宇间仍旧有散不开的愁苦。
秋明月想起去年春闱家宴，秋明絮提起她的未婚夫，她还一脸娇羞，出嫁时也满心欢喜，可这才不到一年的时间，就形容枯槁，眼神也黯淡无光，失去了所有的活力。
“二姐今后有何打算？”
慕容瑶原本想离开，让她们姐妹俩说些知心话，闻言却是留了下来，看向秋明珍。
秋明珍眼神茫然，苦笑一声。
“还能有何打算？我如今是祝家的媳妇，总归是要回去的。”
这个答案秋明月并不意外，心头却仍旧沉闷。
慕容瑶想翻白眼。
“人家都这样害你了，你还回去干嘛？”
“不然我还能去哪儿？”
秋明珍眼里都是悲苦和绝望。
“和离啊。”
慕容瑶理所当然，“男人靠不住，索性就扔了，不然还留着过年吗？”
这话说到了秋明月的心坎儿上。
秋明珍却一脸震惊，慌忙道：“不可以。”
慕容瑶一脸费解，“难道你还对那个渣男余情未了？指望着同他白首相依？”
她骂得顺口，也毫无顾忌。
秋明珍怔了怔，更加茫然了。
“女子出嫁从夫，我是祝家妇，又生了孩子，自然一辈子都是祝家的人，怎能和离？传出去，秋家所有姑娘都要被人嘲笑。”
慕容瑶震惊，简直觉得匪夷所思。
“不是，现在是祝家行事不仁，他们想害你性命，你不赶紧逃，是嫌命太大了吗？”
秋明珍低下头，说：“以后我会小心的。”
慕容瑶觉得跟她不在一个频道，有点茫然的看向秋明月。
“她是不是伤心太过，脑子都糊涂了？”
秋明月沉默半晌，“二姐可知，许如烟已有身孕？”
秋明珍猝然抬头，脸色雪白，忽然明白了什么，惨然一笑。
“难怪…他们是嫌我碍眼了…”
慕容瑶也是头一次听说这个，先惊后怒，立即起身。
“我现在就派人去祝府，把那对狗男女绑了，丢进护城河，浸猪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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