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一缕青丝被逸散的灵压拂起，“倒像是问逐日神兽为何追赶金乌。”
悬在半空的玄天镜映出她唇角转瞬即逝的弧度，镜中万千星辰同时西移三寸。
江逾白垂眸看着掌心凝结的霜花，那是他多年前在冰原悟道时，天地赠予的本命灵纹。
霜花融化的水痕蜿蜒过纵横交错的掌纹，恰似命运长河里永不停歇的因果之线。
“或许……”
他望着丹炉中升腾的紫气轻笑，“萤火之光追逐皓月，要的从来不是与之争辉。”
闻言，云潇潇轻笑出声，明媚的眼睛紧紧盯着眼前的白衣。
“江逾白……一世有一世的轮回。”
闻言，江逾白袖下的手指骤然收拢。
他凝视着丹炉里明灭不定的火光，直到炉壁映出自己眼底斑驳的暗影，才哑声道：“......你说得对，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尾音未散，他已抬眼轻笑，白衣在丹火中漾开鎏金暗纹。
云潇潇摇了摇头，“这药方独缺一味药引。”
江逾白看向丹炉中正在缓缓成型的丹药，侧身望去。
云潇潇缓缓开口道：“凤凰血。”
话音方落，她骤然并指如刀。
殷红血珠自葱白指尖迸溅，在半空划出赤金弧线。
江逾白瞳孔骤缩，伸手欲拦时，那滴凤凰血已坠入丹火。
刹那间万籁俱寂，丹炉中迸出九重赤焰。
冲天火光里隐约现出凤凰虚影，流火翎羽扫过之处，八十一颗紫金丹砂在炉中凝作九转流光。
待光华渐敛，九枚龙眼大小的丹药浮于虚空。
每颗丹丸中心都烙着凤凰翎羽的赤纹，似封印着跃动的涅盘之火。
炉内沉寂的丹火突然化作千重红莲，每一瓣火焰都凝着鎏金咒纹，将整座丹房映得如同熔岩洞窟。
江逾白衣袖被热浪掀得猎猎作响，忽听得凤鸣九霄。
但见赤焰中腾起三丈虚影，金红尾羽扫过之处，玄晶药杵竟生出细密裂纹。
丹炉开始剧烈震颤，炉盖上二十八星宿浮雕次第亮起，天枢位的玉衡石突然迸裂，碎屑在半空凝成北斗七星的倒影。
“喀嚓——”
炉内传出琉璃碎裂般的清响，九道赤金光柱破炉而出，在穹顶交织成衔尾凤凰的图腾。
丹房四角镇守的青龙白虎石像同时泛起血光，玄铁地面浮现出龟甲裂纹，裂纹中渗出汩汩灵泉，转瞬便被蒸腾成七彩烟霞。
云潇潇发间玉簪应声而碎，青丝在热浪中翻卷如墨色焰火。
她指尖尚未愈合的伤口突然迸出金红流光，与丹炉中的凤凰虚影共鸣震颤。
江逾白抬手结印时，瞥见少女瞳孔深处掠过凤凰展翅的残影，比炉中烈焰还要灼人。
当第九重凤鸣响彻云霄，漫天赤金翎羽化作光屑纷飞。
九枚丹药悬在龟裂的丹炉之上，每转动一圈便绽开层层光晕：
最外层是熔金般的赤炎，中层流转着月华似的清辉，核心处却裹着滴血般艳丽的朱砂纹——
那纹路竟与云潇潇掌心血脉走向分毫不差。
“成了！”
云潇潇的尾音裹着三分雀跃。
她转身时发间星屑簌簌坠落，却在触及丹炉金辉的刹那化作流萤。
江逾白衣袖拂过她沁血的指尖，霜色灵力如月华漫涌。
伤口愈合时牵起细碎光尘，映得少女腕间契约印忽明忽暗：“用凤凰血炼的丹……”
他垂眸凝视掌心悬浮的赤纹丹丸，喉结轻滚间嗓音沙哑得惊人，“倒像是将你的半魂锁进去了。”
云潇潇忽的踮起脚尖，唇瓣擦过他颈侧跳动的命脉。
这个吻挟着未散的丹香，在触及肌肤时绽开细小的金纹，如同他们契约空间穹顶的星图在皮肤上流淌：“那……”
未尽的话语被碾碎在相贴的唇齿间。
江逾白掌心扣住她后颈的凤凰纹，将人牢牢按进怀中。
翻涌的灵力震得丹炉残火明灭，炉盖上未熄的涅盘之火竟在他们衣袂交缠处凝成并蒂莲的图腾。
“潇潇……”
他含住少女耳尖将叹息揉碎，齿间漏出的灵力激起契约空间阵阵涟漪。
穹顶星髓突然暴雨般倾泻，却在触及相拥身影时化作缠绕的青烟。
穹顶坠落的星髓青烟突然凝成锁链形状。
江逾白指尖抚过云潇潇后颈灼热的凤凰纹，惊觉那赤金纹路正在蚕食着自己——
就像多年前她替他承下九天雷劫时，凤凰血脉也是这样渗入他破碎的灵台。
“你总学不会留退路。”
叹息混着雪松冷香钻入少女耳蜗。
江逾白垂眸看见两人衣袂正在交融，他的素银暗纹与她的赤焰流苏在涅盘火中织出太极图腾。
云潇潇喉间泄出半声呜咽，齿尖报复般咬上他颈侧星图。
血珠渗出的刹那，契约空间四壁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命理签文，皆是他们当年在太虚命盘前求来的上上签。
此刻那些朱砂符文却开始剥落，在丹火中凝成两枚纠缠的命锁。
“江逾白……”
她染着丹香的指尖探进他衣襟，触碰到的却不是温热肌肤，而是随心跳明灭的契约印。
那里封印着当年取她半魂炼就的本命剑灵，此刻正与丹药共鸣震颤，“你猜这次，是剑先碎，还是丹先成？”
丹炉残烬突然腾空而起，在二人周身凝成八十一盏长明灯。
每盏灯芯都跃动着凤凰形状的火焰，映得他们纠缠的身影在空间壁上摇曳生长，竟渐渐化作一株并蒂而生的梧桐树。
树冠处九枚赤果莹莹生辉，细看却是那九转涅盘丹悬在枝头。
江逾白嘴角一勾，“自然是水火交融……”
他喉间溢出的轻笑震得两人相贴的肌肤发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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