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妇产科后，方伯文忍不住道：“儿子，我怎么感觉方梨对你比对我们宽容和耐心许多呢？你不讨厌她吗？”
“讨厌又能怎么样呢？”方子豪反问道。
方伯文想说，讨厌自然要……可可话到嘴边又被他咽了回去。
是呀，讨厌又能怎么样呢？
见方伯文不说话，方子豪继续道：“妈妈跟我说过，求人就要有求人的姿态，哪怕你再讨厌对方也不能摆在脸上，何况，我喜欢或是讨厌重要吗？重要的是我们有求于她。”
方梨再讨厌也比那些外人强不是吗？
至少在他饥寒交迫的时候，方梨还能给他一口吃的也会看在他可怜巴巴的份上丢给他几颗别的小孩想吃都没吃的大白兔奶糖。
跌落尘埃的这些天，方子豪早已不再像之前那般天真烂漫。
现在的他和以前相比，对世俗的人和事有了更深地体会和了解。
“爸，我知道你跟姐不会听我的，但我还是想劝劝你们，别再跟方梨作对了，就当我求你们了，好吗？”方子豪转过头可怜巴巴地看向方伯文和方婷婷。
“我就只有你们这两个最亲最爱的家人了，你们要真都出了事，我怎么办？就像她说的，她从未主动找过我们麻烦，我们又何必主动去招惹她呢？各自过好各自的生活不好吗？”
“你们能不能为我想一想。”
“爸，但凡你听我的话，咱们现在也不用四处奔波的求人，虽然没钱的日子会有些难过，可你身体健康智力正常，早晚也能把咱们丢失的那些钱和财产赚回来，可现在呢？”
方子豪都不敢去想，如果方伯文真像方婷婷说的那样，四肢和大脑会逐渐出现退化，他该怎么办？
他还这么小，即便想出去工作也不会有人敢要。
难道他要将所有的希望都放在方婷婷的身上吗？
可方婷婷看着也不像是个靠谱的。
“还有姐，你也是。”
见方伯文不说话，方子豪猛地将话锋对准方婷婷道：“姐，虽然我不知道你出于什么样的心态想要和梨姐一争高下的，但就像周围的街坊邻居说的，不管怎么说梨姐都是蒋家花费无数精力和时间培养的接班人，而且，你也跟她斗过几轮了，但都毫不例外输给她——”
闻言，方婷婷嘴角抽了抽，想说些什么，话到嘴边又被她咽了回去。
因为方子豪说的是实情，但这些话她怎么听着就那么的刺耳呢？
方子豪见她这表情不对便道：“不管你承不承认爱不爱听，我说的都是实话不是吗？”
“既然咱们斗不赢方梨，那咱们就不跟她斗了嘛，反正她也不会在阳县待太久，等她去随军了，那还不是天高海阔任咱们飞？何必非得去她那触霉头呢？”
见弟弟这般苦口婆心，方婷婷到底还是没忍不住叹气道：“你呀，把事情想简单了！”
“那你跟我说说，这事情怎么个复杂法？万一回头你跟爸妈一样都倒霉了，我怎么办？难道你们还指着我来养活你们吗？你们也不看看我现在才多大点！”
他离成年还远着呢！
“何况，咱妈还在农场那边关着呢，咱们也不能不管她呀！”
方子豪光是想想就觉得前途一片灰暗。
三人正说着话就遇见了正陪在一众院领导以及市领导说话的陈亮，刘绍军等人。
陈亮和刘绍军在看到方婷婷她们父子（女）三人后不约而同地皱起眉头，但又都碍于领导在身边并没有出声叫住他们，尤其是刘绍军。
他泛着冷意的眸子冷冷地盯着方婷婷，吓得方婷婷连走路都开始同手同脚了。
她一路拉着方伯文和方子豪走出去好远才松口气。
方子豪和方伯文见她脸色惨白想问她点什么，可话到嘴边又被他们咽了回去并去了血液科。
“你好，我是你们医院实习医生蒋梨的父亲，是她让我来你们这做个血液检查的。”
方伯文怕医院的医生或是护士问他是因为什么哪里不舒服或是为什么要做血液检查。
他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地将所有的事都推给了方梨。
闻言，负责血液检查的女医生抬眸看向方伯文和他身边站着的方婷婷和方子豪干脆利落地给他开了个检查单子，“检查结果三天后再来拿！”
“啊？那我今天怎么办？”方伯文问。
医生：“？？？”
“什么你现在怎么办？”
“那个，医生，你们这有没有解毒丸呀？”
“怎么，你中毒了？”
“嗯。”
“中的什么毒？”
“就是我也不知道，但我确定我真的中毒了，所以才到你们医院来的。”
“那你怎么中毒的？你口中的毒从哪来的？”
“不知道，我只知道我中毒了。”
医生一阵沉默后道：“那你现在有哪里不舒服？”
方伯文认真感受了下自己的身体道：“我现在脑袋有点疼，手脚也有些发软，不听使唤的感觉，而且，这种感觉越来越清晰了，只是目前我还能控制，但我就怕时间久了，情况会加重。”
“如果你说的是实话的话，那你光做个血液检查可能还不够。”
说完，医生又给方伯文开了几张检查的单子。
“医生，这些检查都得做吗？因为我女儿刚才只跟我说了血液检查——”
“你女儿之所以让你过来做血液检查不就是因为她仅靠中医的把脉这些摸不清楚你现在的身体状况吗？而且，血液检查的结果最快也得下周三才能出来，我等的你的身体等的吗？在没弄清楚你的身体状况之前，任何一个医生都不敢轻易给你开药。”
“那，那这些检查得花多少钱呀？”方子豪犹豫了下问。
女医生一愣，欲言又止道：“你们——”
比起方伯文和方婷婷的一脸尴尬，方子豪神色坦然道：“我们手上就十块钱，不过我姐姐也在你们医院实习，这次检查的钱记在她的账上，然后从她的工资里扣吗？”
说完，他指了指身边的方婷婷的。
面前这个女医生还真知道方婷婷也听说过她之前在妇产科弄出来的那些事，于是道：“你姐姐的那点实习工资可能不够扣，而且，你姐姐都不一定能够在我们单位干的长，但如果你们先记在小蒋医生账上也得小蒋医生亲自去跟缴费处的人说——”
说完，女医生看了眼手腕上的手表道：“但现在这个点她应该没空来处理你们的这些事儿，因为今天有市领导专门过来考核她的业务能力，这会院领导和市领导应该都已经齐聚妇产科，我不建议你们这个点再去找她。”
“我们本来也没准去找她，因为找她也没用，梨姐是不会给我们出这个钱的，所以您看这检查——”方子豪可怜巴巴地望着女医生。
女医生看看他又看了看方伯文和方婷婷忍不住叹气道：“我给你们开的都是必须要做的检查，除非你们实话告诉我，你们到底是怎么中的毒又是中的什么毒，不然我跟小蒋医生一样，真的爱莫能助——”
方伯文：“医生，我没骗你，我是真不知道我中的是什么毒，但我确定我有中毒。”
医生：“……”说了跟没说一样。
“算了，我先带你们去做血液检查，然后你们再去内科问问，看看他们怎么说，没摸清楚您到底中的是什么毒之前，内科那边应该也是没办法给您开药的，您最好有个心理准备。”
说完，女医生也没再纠结方伯文中毒这事。
她快速处理好自己应该做的事以后就将方伯文他们打发去了内科。
因为今天是方梨第一天上手术台，今天这个事内科主任宋振方和外科主任郭京毅都有出力，所以今天几个科室的主任都在。
这会大家正窝在外科主任郭京毅的办公室里闲聊呢。
内科的小护士便寻了过来。
“那个主任，小蒋医生的爸爸带着她同父异母的弟弟妹妹们来咱们科室看病了，她爸说他中毒了，但不知道中的是什么毒也不知道是怎么中毒，只知道现在手脚无力脑袋疼，而且，没钱做检查，陈医生让您回去拿个主意——”
宋振方：“行，我知道了，你先过去，我马上来。”
“哦。”
小护士转身就跑。
见状，郭京毅道：“要不你去问问梨梨，她爸那边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我刚才有看到他们过来找蒋梨。”
“那我问问去。”
宋振方转身就去找方梨了。
郭京毅，杨翼以及影像科主任邢明刚闲着没事也跟了上去。
正在做最后准备的方梨没想到医院几大科室的主任竟然是为了方伯文的事来找的她。
方梨：“方伯文确实来科室这边找我要过解毒丸和钱，但我都不知道他中的是什么毒，上哪给他弄解毒丸去，当然钱我也是没给，我不知道他是怎么中毒的？他没跟我说……”
宋振方他们问了一堆，结果什么有用信息都没有问到。
“听科室的小护士说，你爸他们没钱看病，这事你打算怎么办？”
“我没考虑这个事，反正要钱是没有的，要命嘛，他们有本事就拿去，其他的他们爱咋咋地。”
“我就怕事情闹大了会对你的前程有影响。”
“那我也不能因为害怕他们耽误的前程就处处退让呀，我要真这么做了，和纵容他们胡乱讹我有什么区别，所以他们想闹就闹吧，我倒要看看我没了前程，他们能落到什么好……”
方梨一脸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让在场几人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呢！
“像我爸他们这种人是不能惯着的，越惯他们越会蹬鼻子商量，所以由着他们去吧，反正我的脸早在他们第一次到我单位闹的时候就已经丢光了，现在的我无所畏惧，而且，方婷婷在毫无医学基础的前提下空降到咱们医院想来也是个有本事的人，让她想办法去解决呗。”
被方梨这么一提醒，几人才想起方婷婷差点空降妇产科的事，寻了个借口便先离开了。
中途几人兵分两路。
郭京毅和杨翼找陈亮问方婷婷先前空降的事去了。
宋振方和邢明刚则去了内科，见方伯文和方婷婷他们。
宋振方和邢明刚到时，方伯文正焦躁不安地坐在内科诊室的就诊椅上，时不时地回头张望。
见到宋振方他们进来，他眼睛倏地一亮，起身对宋振方道：“宋主任，你好，我是方梨的父亲方伯文——”
“你好。”
宋振方微微颔首。
随即道：“你们跟我来。”
他转身带着方伯文父子三人去了他的办公室。
“你能给我说下，你现在都有哪里不舒服吗？还有你是什么时候发现自己中的毒？你为什么这么笃定自己中了毒？能跟我说下你的判断依据吗……”
“我现在头非常的疼，手脚也开始出现发软的情况。”
说完，方伯文就不说话了。
宋振方等了好一会见他确实没有再继续往下说的意思。
他随即看向方婷婷道：“方婷婷，你爸到底怎么回事，你跟我详细说下。”
“这，主任，这，我，我也不知道呀。”
宋振方：“……”
“你们要这样的话，那我也没办法给你们看。”
方伯文：“但我是真的中毒了。”
“那你告诉我，你是怎么中的毒？是误喝了什么还是被什么咬了？如果是口服的，那咱们就去洗胃，如果是被什么东西咬了，那咱们就看伤口——”
方伯文和方婷婷又不说话了。
见状，方子豪道：“他是被针扎的。”
“子豪！”
“方子豪，你闭嘴！”
方伯文和方婷婷异口同声地阻止着方子豪。
方子豪非常机灵地躲了邢明刚的身后，小声对宋振方道：“医生，我爸被我姐误注射了一种能让人四肢和大脑退化的毒药，那毒药是秦尚伟从京市弄来的，原本是给方梨准备的，结果现在全都进了我爸身体里——”
方婷婷脸瞬间惨白。
宋振方则给邢明刚递了个眼神。
邢明刚了然地转身出了他的办公室。
“放心，这事我和邢主任会替你们保密的，但前提是你得告诉我，到底是谁把你搞到医院来的？这个药是不是也和他有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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