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凤小心翼翼地端着那碗银耳莲子羹，轻轻推开了房门。她往里一看，大爷正用胳膊撑着头，迷迷糊糊地快要睡着了似的。
“大爷，快，快趁热喝了吧。这是我特意为你熬的银耳莲子羹，知道你不喜欢太甜，所以我只放了一点点冰糖，别的什么都没搁。这天凉了，多吃点银耳，对您身子好。”小凤笑嘻嘻地把银耳莲子羹轻轻放在大爷面前，一想到那碗银耳莲子羹里有她下的药，小凤心里难免还是有些慌乱的。
大爷倒是没多想，他拿起勺子，在那碗羹里和了和，然后自然地舀起一勺，仔细尝了尝。
小凤在一边看着，她紧张地攥着自己的衣角，生怕大爷发现这碗银耳莲子羹的味道有什么不对劲。她看大爷喝了几口，但一直没吭声，便小心地试探道：“大爷，您觉得……这羹味道怎么样？”
“味道跟以前差不多。不得不说，小凤啊，你的手艺还是挺好的。”大爷还是挺吃得惯小凤做的东西，但他知道心妍不喜欢小凤，所以也不想跟小凤走得太近，更不会主动让小凤做东西给自己吃。
“哎！那就好，那您多吃点儿……要是不够吃，我再给您盛一碗来，厨房里还有呢！”小凤往大爷身边站了站，她身上散发出阵阵清淡的花香味，这可是她精心给自己准备的花香味。
大爷的鼻子尖，一下子就闻了出来。他抬起头，吸了吸鼻子，看了小凤一眼问道：“你身上这是什么味道？花瓣的味道？怎么，现在下人都这么讲究了？还用花瓣来洗澡？”
“啊？这……”小凤尴尬地笑了笑说，“我们这些下人哪里配每天都用花瓣来洗澡呢……只是偶尔，偶尔罢了。我今天恰好偷偷用了，不过还是瞒不过大爷，你一下子就闻出来了……这实在是我考虑不周，我没有想到会让大爷不喜欢。”
“哪里的话？哪里谈得上什么喜欢不喜欢，只不过我恰好闻到罢了。哎呀，别扯远了，说吧，找我到底什么事儿？景梅那边又怎么了？”大爷迷迷糊糊地看着小凤，觉得莫名地浑身有些发热。于是他解开了衣服领子上的扣子，不经意地扇动着衣裳，只想着能凉快些。
“大爷，是这样的，景梅她这两天还是一直在问夫人的事儿，她总是问夫人现在到底怎么样了，我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另外，咱这院子也不大，要是哪天我没看住她，她自己跑出来没找着她母亲，到时候，咱们该怎么解释呀？我是怕万一到时候她知道了真相，不知道会有什么反应呢，万一伤到人就不好了……”小凤叽里咕噜地说了一大串，她一边说，一边看着大爷的脸，只想观察他吃了那碗银耳莲子羹以后到底有没有什么反应。
“哦，就这事儿啊……景梅她现在脑子不清楚，还好糊弄些。不过，你说的确实倒是个事儿，要不你就这样跟她说……”大爷刚想开口，却突然觉得自己的脑袋里闪过一阵晕眩。他闭上眼睛，甩了甩头，说：“小凤，你去把窗户开开，我感觉有点儿头晕，还有点儿热，恐怕是晚上在外面应酬，喝多了，这会儿酒劲恐怕是要上来了。”大爷已经有些察觉到自己的身子有反应，可还是一点儿都没有怀疑是他喝的这碗羹有问题。
小凤一听，便立马意识到是那碗银耳莲子羹起了作用。大爷刚才进来的时候虽然也是醉醺醺的，可精神头明明还是好好的，现在这会儿他就有些坐不住了。小凤心里暗暗地想，那赤脚大夫的药还真是管用！要是今天这事儿成了，她抽空一定得去好好谢谢他，最重要的是，若是以后还有什么事儿，也好找他帮帮忙。
小凤怎么会去打开窗户呢，她要做的事儿岂能让别人透过窗户看见。她脑子一转，赶紧想了个借口。
“大爷，这都已经入冬了，晚上的风都凉了，您这已经喝醉了，要是再让冷风吹着，恐怕是要着凉的。您看这样，我用扇子隔得远远儿的，帮你扇一扇，您看怎么样？”小凤一边说着，一边去床铺边的柜子里翻了一把夏天用的蒲扇出来。她把扇子抖了抖，轻轻拍去了上面的灰尘，然后慢慢走到大爷身边，慢悠悠地帮他扇起了风。
大爷闭上眼睛，享受着这蒲扇带来的一丝清凉。可这风越扇，他越觉得迷糊，几乎已经忘了自己是为什么来这儿的。大爷只觉得有些昏昏欲睡的，还有些躁动不安。
“大爷，您看这样行吗？还热不热了？”小凤在大爷身边轻声细语地问，恨不得能温柔地化作一摊水。
大爷感觉迷迷糊糊的，是凉快了许多，可他的脑子却越来越不清醒，只想闭上眼睛赶紧睡了。迷迷糊糊之中，他好像看到身边有一位美人，但也不认得她是谁，只是觉得面熟。
“哎呀……美人？从哪里来的美人？”大爷在稀里糊涂之中脱口而出，他伸出手想摸一摸这美人，可却使不上力气。大爷往前探着身子，两条腿却软弱无力，差点摔倒在地上。
小凤见状，赶紧扔下蒲扇，一把接住了大爷，她任由大爷趴在自己怀里。小凤突然一阵娇羞，反倒有些不好意思，明明这就是自己想要的结果，可真到了这个地步，也还是有些无所适从的。
“大爷，你坐好呀，你太重了，我实在抱不动你。”小凤见大爷趴在她身上一动不动，自己也觉得有些尴尬。她想扶大爷坐起来，可大爷就像一摊烂泥一样直不起腰来。
小凤见大爷就这样晕晕乎乎地瘫在自己面前，刚刚开始激动的心又凉了大半截。小凤喊了大爷好几声，可大爷就是一点反应也没有，只自己嘴里不知道在嘟嘟囔囔地说些什么。
“大爷，你这是怎么了？你是醉了吗？还是困了？”小凤心想，这难不成只是迷药，只能将大爷晕倒了事？可她明明记得当初自己跟那赤脚大夫说得十分清楚，那赤脚大夫也跟她交代得很清楚，应该不会出错才对。
眼前的大爷就是这样不争气，他竟然趴在小凤身上打起了呼噜。小凤气不打一处来，使尽全身的力气，抱着大爷的胳膊让他趴在了桌上。小凤累得满头大汗，头发也凌乱地散落在耳边。她叉着腰，看着眼前烂醉如泥的大爷，恨不得上前抽他一个耳光！
“哎呀！真是没用的东西，果真是年纪大了……”小凤重新检查了一下，门窗都关得好好的，周围应该也没人看见。她坐在床边，冷静地想了想到底应该怎么办才好。
小凤站起身，又去掐了掐大爷，大爷还是一点儿反应也没有。他趴在桌上，尽情地打着呼噜，越睡越香。从他的口鼻里呼出一股难闻的臭味，让小凤赶紧闭上眼睛憋着气，逃到几步之外。
“这到底是喝了多少呀？弄得一身的臭味！”事情发展到这儿，小凤对大爷也失去了兴趣。即便这药管用，大爷也有兴趣，小凤自己恐怕也没什么兴致了。
小凤皱着眉头想，难道就这么把大爷给送回去？“不行不行，这么难得的机会，要等到下一次，还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多难得呀，可不能浪费了这次机会。”小凤自言自语道。
可是如果不把大爷送回去，现在留他在这里又能做什么呢？小凤苦思冥想，决定要演一出戏，就算大爷只是在这里睡了一晚，她也要让没发生的事情发生。无中生有这种事情，似乎也不是那么难。
小凤做了决定以后，便撸起袖子，把头发重新整整齐齐地扎了起来。她把床铺铺好，使尽全身的力气把大爷从桌边拖到了床上，简直要把她给累死。小凤喘着粗气布置好了一切，也帮大爷脱了衣裳，然后自己才安静地躺进了被窝里。
小凤躺在那里看着大爷的脸，不知为什么心里竟生出了一种厌恶的感觉。她嫌弃地咽了咽口水，往后挪了挪，跟大爷之间又留出一个人的位置来。
“大爷，你可不要怪我，我也不会怪你的。我要的不多，我只要踏踏实实地当个小老婆就行了。我给你生个孩子，你只要养着我们娘儿俩就行。”小凤在被窝里小声地对不省人事的大爷说着话，大爷在睡梦中时不时地咂吧咂吧嘴，他一点儿也没有听到小凤在说什么。
小凤躺在被窝里，压抑着心里的兴奋和激动，她知道，只要过了这一晚，自己就要过上跟以前不一样的日子了。以前过的那些苦日子她受够了，以后她再也用不着看别人的脸色行事了。
小凤哪里能睡得着觉？她就这样躺在床上，看着窗外，硬是等到天蒙蒙亮，鸟儿也开始叫了，最终她也没能睡着。
小凤觉得时间差不多了，可大爷竟还在她身边打着呼噜，一直不醒过来。小凤忍无可忍，便伸出手想拔掉大爷的一根胡子，好让他赶紧醒过来，这样事情才能尽快按照自己想象的那样发展下去。
小凤捏准了大爷的一根胡子，“刷”的一下狠狠拔掉，然后赶紧闭上了眼睛，装作自己还在睡觉的样子。
大爷猝不及防地被这根拔掉的胡子痛到心里，他挤着脸，一屁股坐了起来，只闭着眼睛痛苦地喊道：“哎呀，心妍！你这是干什么？这一大清早的，你拔我胡子做什么？我看你是越来越没大没小了。”
小凤听着大爷的话音，把眼睛眯成一条缝，偷偷看着他的样子。她期待着大爷赶紧发现眼前的自己，这样，她的下一出戏便又要来了。
小凤等了半天，她等着大爷揉了揉眼，又等着大爷挠了挠头，抓了抓背，过了好一阵儿，才盼到大爷回过神来。
“哎呀！你怎么！我怎么！我怎么在这儿？！”大爷一把将被子扯过来，捂着自己惊恐万分地说。
小凤见被子全被大爷给扯走了，自己却只穿了个肚兜暴露在他眼前。到这时候，小凤竟也有些手足无措了，她慌乱地从一旁拿了件衣服，赶紧挡住自己，然后睁着一双无辜的眼睛看着大爷。
大爷一看，小凤竟这样出现在自己面前，便赶紧又把被子给扔了回去。“盖上！你快盖上！”大爷赶紧别过头，一转眼，他看见了地上自己的衣服，于是连滚带爬地从床铺上下来，慌乱地把衣服给套在了身上。
“大爷，你……你这是什么意思？”小凤表现出一副十分委屈的样子，一时间，梨花带雨地哭着问。
“什么什么意思？我没什么意思，我能有什么意思！我问你，我怎么在这儿？”大爷强撑着面子，理直气壮地问。
“怎么？大爷，你想不认账吗？”小凤擦着眼泪，抽泣着问。
“什么认账不认账的，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大爷赶紧把自己的衣裳穿好，扣个扣子就对了半天，要说他不紧张、不害怕，那也是假的。
“你真的不记得你昨晚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吗？”小凤眼巴巴地看着大爷，她知道就算大爷不喜欢自己，也不可能让她吃这哑巴亏。大爷一定害怕心妍知道这事儿，所以就一定会让小凤先闭上嘴。
“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大爷扯着自己的头发努力地回想，昨晚好像他一进家门，就来了这个屋子，然后便什么也记不清了。
大爷一回头，他看见了桌上剩下的那碗莲子羹，突然就想起了一点。“对了！是你让我来的！你给我留了张字条，虽然我揉起来扔了，但是门口送字条给我的下人能作证！”
“是啊，大爷，我没有否认啊，确实是我叫你来的，我是想跟你说说景梅小姐的事儿，可我也没让你……”小凤说到这儿，便又用被子捂住自己的脸，假装哭起来。
“你哭什么？有话就直说，哭什么哭？”大爷知道自己不会看上小凤，应该也不会主动犯什么错，可眼前的这些景象，他确实也无法作出合理的解释。
小凤渐渐停住了哭声，她拉下被子，一脸委屈地看着大爷，咬着嘴唇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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