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蕊把昨天和韩遂的谈话内容原封不动地告诉了蒋慧昕。
蒋慧昕喝着黑色的咖啡，面色却越来越柔和。
“今天是周五，下周一我要把股东签字的文件发给对方，你们两口子再商量一下，尽快给我一个回话。当然，韩遂如果实在不同意，我也有办法。”
“你看这样行不行？”沉默了一会，于蕊接着说：
“签字，我一定帮你搞到手。但是这个事，你就不要再跟韩遂说了。”
“你的意思是……”虽然明白与于蕊的意思，蒋慧昕还是想听她亲口说出来。
“我的意思很明显，韩遂的签字我能搞到，不耽误你周一的事。韩遂入股的钱你不用退给他，我自有办法。咱们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我只是要求你这个事不要搞砸了。这样对你，对我，对公司，对韩遂都有好处。”于蕊说话很干脆。
“行！不过，你就对我这么有信心？”蒋慧昕缓和下语气，问于蕊。
“是啊，还是那句话，我看好你哦。好好干！这是一个股东家属的殷殷嘱托。”于蕊放松地开玩笑。
“你是不是现在非常想知道韩遂为什么改变主意呢？”蒋慧昕问道。
“我隐隐约约地知道。但是无所谓了！这又不是第一次了。”于蕊收敛笑容答道。
“你倒是挺豁达。万一我要是赔了，你可不好收场。”
“韩遂都不怕我们的婚姻无法收场，我有什么可害怕的？再说我们又没有孩子，没有拖油瓶，我什么都不怕。”于蕊眼神坚定。
“是啊，没有孩子就没有软肋。”蒋慧昕似乎感同身受。
“蒋师姐，你和姐夫感情这么好，怎么不要个孩子？”于蕊随口问道。
“在我眼中，你和韩遂的感情也很好呀。你俩咋不弄个孩子出来？”蒋慧昕反问道。
这次轮到于蕊哑口无言了。
蒋慧昕笑了，笑得很开心。
于蕊要了一盘意大利面，蒋慧昕要了一个三明治。刚刚还剑拔弩张的两个女人狼吞虎咽地消灭着眼前的食物。
“于蕊，你真是个明媚的女生，眉眼间都没有受过欺负的痕迹。”蒋慧昕突然开了口。
这句话让于蕊一愣，她叉子上的意大利面滑落了下来：
“也不是！”于蕊笑了笑，她没想到自己会如此接话。
“本来以为结婚是两情相悦，结果最后都变成了委曲求全的和亲。”于蕊总结着自己的婚姻：“要不然也不会有今天这一出戏。我以为的亲人，其实就是个男人。”
“我比你大几岁，经历的也多，你这算啥？你才经历过几个极品？”蒋慧昕跟参加比赛似的，开始给于蕊讲述自己精彩的感情史：
“我先给你讲我的第一个男人吧。他是我的高中老师，姓李。虽然我俩搞到一起已经是我上大学之后了。我的那个三流大学充斥着大量的美女，都是青春少女，她们是惊艳了时光，我则被时光打入了冷宫。我这个样子，外表、性格都不讨同龄男生喜欢。但是因为荷尔蒙的作用，我又极度渴望着同类的雄性灵长类动物。我和那个李老师的相遇没有电视上演的碰巧相逢，偶然点燃激情。我俩在网上聊天，他想寻求婚内刺激，我想寻求激素平衡。于是就跋山涉水搞在了一起。”
“谁找的谁啊？”于蕊发问的样子像极了两岁孩子。
“我呀！酒店也是我定的。我本来至少两天我们都不会出门，事实上一个小时之后，他就离开了。我自己在家乡的酒店住了三天，泡面、电视。然后回了学校。之后我和李老师再无联系。”
“然后呢？”于蕊真是一个好的听众。
“没有啥然后，男女之间的互动让我有点失望。大学，研究生、步入社会那两年，从师兄到导员，从导师到上司，从合作伙伴到露水姻缘，各色各样的雄性动物都一样。我从他们身上得到过论文署名、职位提升、假期自由，但是唯独没有快乐。在每段感情中，我依旧像一位客人，坐坐就起身离开。对方不挽留，我也不想再待下去。”
“姐夫不一样？”于蕊试探地问着蒋慧昕。
“是啊，他不一样。他温柔、忍让，关键是在我们这段关系中，有软肋的人是他。他妈也就是我名义上的婆婆，有阿尔兹海默症，住在一家养老院里。这家养老院基本上是北京最好的养老院，每个月的花费在5万左右。没有我，就凭他那点公务员的工资怎么养活得了他妈？我想创业，不想要孩子。所以，我上个礼拜打掉了我和他的第三个孩子。”
听蒋师姐说完，于蕊叹了口气。
“不过，韩遂不一样。”蒋师姐话锋一转。
“他一直在纠正自己身上被父母种进去的基因，这很难。我第一次看你，就一个词，阳光明媚。但是我第一次见到韩遂，却感觉非常压抑。我们俩在一起吃了那么多年的饭，大学的孩子你也知道，纯真、洁白而又直接。韩遂跟我们讲了很多。”蒋慧昕停了一下，叫服务员来加咖啡。
“他的故事我都知道。”于蕊满不在乎。
“可是你不理解。你只是可怜他，是不是还恨他？质疑他为什么他会这么做，那么做。但是我同情他。因为我知道在一个不幸福的家庭中长大是什么滋味。有的时候我们真的克制不了自己的想法，克制不了自己的做法。这就像你喝惯了咖啡，后来，吃什么蛋糕都太齁挺了。”
“你们再苦，也不应该把无辜的人也拽进去。我当不了救世主。”于蕊苦笑着，上辈子，她就是把自己摆在了救世主这样崇高的位置上，才摔得那么疼。
“那你今天为什么要帮他？”蒋慧昕问。
“你看你，我刚才捧你，你的自信就上来了。你就这么肯定，我是在帮他？对赌的协议到底能不能获胜，这个方程还没解开呢。师姐，其实跟你说白了，我今天来，只是表达这么个意思，在我和韩遂婚姻存续的时间里，做决定的只能是我俩，而不是旁人。”于蕊的这番话再次激起了蒋慧昕的胜负欲。
“你还挺有意思的。那我就更要加把劲了，为了我师弟的幸福。争取把你留在韩遂身边，留在我的世界里。”
“留在你的世界里，不一定是以韩遂妻子的身份啊。”于蕊笑了笑，用手机扫了付款码。
得到韩遂的签字其实简单无比，
于蕊打印出了一份表格，跟韩遂说，自己单位要进行家庭情况调查、登记，跟商业补充医疗有关系，需要配偶签字。她还调出了单位oA系统里，关于商业补充保险的通知。
韩遂没多想，签了两份文件。第二份文件就是于蕊需要的协议书。
于蕊没有问韩遂签字的事，韩遂自己也没说。按理来说，这个事就过去了。
可是凑巧的是，韩遂去洗澡，已经脱光了衣服，这时，手机来了微信。韩遂让于蕊帮忙看一眼，是不是同事催促自己批准请假的事，如果是的话，就回复他，过十分钟就批
于蕊点开了韩遂的微信，就像窥探一下他和婆婆的聊天内容。于是，于蕊的想法即刻就得到了验证。
“儿子，我刚才想了半天，还是给你发个微信。签订对赌协议的事，我是一万个反对。不知道别人怎么想，我从小接受的教育就是做个本本分分的人，我这一辈子也都是这样的。是你的钱就是你的，不应该属于你的钱，你就不应该贪心。你想没想过，万一赔了，你喝西北风去啊？你大了，但是做人的基本原则不能扔啊。别让别人给教坏了。要记住，在这世界上，有血缘关系还真心为你好的，就你妈我了。”
于蕊又浏览了刚才来的微信，把白迎华的微信冲到了底部，然后关上韩遂的手机。
“我帮你回复完了啊。”于蕊大声地冲着卫生间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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