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安回到巫族时，就见老族长带着族人整整齐齐地跪在村口，似乎早就在等着她的到来。
她眯了眯眼，眸光危险地扫了一圈：“我可不敢受巫族族长这么大的礼，您还是起来吧。”
老族长抬起他浑浊的眼睛看向岁安，姿态愈发卑微：“圣女说笑了，我是在跟圣女您赔罪，还望圣女莫怪。”
岁安垂眸看着他，四周寂静，只剩下他们的呼吸声，其他跪着的人更是大气都不敢出。
两人无声地对峙着，良久之后，在老族长已经失望，准备放弃时，却听见岁安的声音：“走吧，别耽误我的事。”
“诶！多谢圣女，圣女跟我来。”老族长喜极而泣，不停地拿衣袖擦拭着眼角，连忙从地上踉跄着爬起来，一瘸一拐地走在岁安前面带路。
他遣散了其他族人，带着岁安来到会客厅，亲自捧来一杯茶放在岁安旁边。
岁安扫了他一眼，手指捻着茶盖，轻轻拨弄着茶水。
清香四溢的茶香弥漫在周围，老族长见岁安没说话，也不敢动，只是安静站在原地，低垂着头。
“你应该知道，那件事后，我与巫族也几乎到头了。”岁安声音带着些许沙哑，话中的决绝宛如在老族长心口扎下一刀。
他连忙跪在地上：“我知道…可就为了那什么解当家，圣女您就知道不要巫族了吗？巫族将您养大，捧着您，敬着您。
巫熙…巫熙还为了救您没了性命，难道圣女就半点情分不念？”
岁安眸光摄人，老族长一时竟不敢再说下去：“若我没记错，你所说的抚养是将五岁的我扔进蛇谷待了十年。
出来后，又是三年每日承受万蛇撕咬之痛，待我十八岁，却又将我放进那祭台的棺材里。
说养我，其实你与汪家不都是一样的，只是想培养出一个实力强大的棋子！
召集令出，可你们却无一人前来，不就是觉得那时的我不是你们需要的棋子，便直接舍弃了吗？
解雨晨为了救我，却直接中了汪家人的陷阱，他身受重伤却还不忘来寻我，若非如此，怕是我也会葬身在那儿吧？
可作为我的族人，你们在干什么，你们是什么心思，真当我一点不知吗？”
老族长张了张嘴，默默叹息一声：“是巫族对不起你，可我们真不是不想去帮忙，实在是……”
老族长绞尽脑汁在想怎么说才能显得更真实。
岁安却直接戳破了他：“实在是你们心里不愿为一个不确定是不是自己人的圣女牺牲！
当年是，如今也是……你们巫族人可真讨厌啊……”
岁安低下头，卷翘的睫毛遮挡住她的眼神。
“圣女…”老族长讷讷开口喊了声，却又说不出什么话来。
“我只问你一句，你传信上写的可是真的？”岁安眼神凌厉地看向老族长，吓得他身体一颤。
“当然是真的。”老族长赶紧举手保证，恨不得当场发誓。
“起来吧。”岁安重重地呼出一口气，指了指旁边的座位道。
老族长这才敢起身，他忍痛坐在椅子上，一直揉捏着自己的膝盖。
岁安看着他：“我一直没问过…巫熙…你将他葬在何处了？”
老族长苦笑道：“葬在后山族地里了，只是可惜这孩子了。”
“也是，毕竟他是你亲手养大，还想让他继承你族长位置的人。”岁安哂笑一声，讽刺地看着他。
老族长惊愕：“你都知道了？”
他叹息着，无奈笑道：“也是，圣女聪慧，又怎么会查不出来。”
“巫族应该就剩你一人了吧，巫熙…和我甚至其他人都不是真正的巫族人。”岁安眼眸深沉，宛如一汪深潭。
“是啊…当年那一场异变，族人就十不存一，如今也只剩我一个巫族人了…”老族长眼里泪光闪烁，嘴角苦涩不已。
他看向岁安，继续道：“可巫族外面却不断出现孩子，五岁的，一两岁的，甚至几个月还在喝奶的，更严重的便是才出生的都有。
我知道那是有人在试探，可巫族需要这些新生命，于是当年的巫族将这些孩子收留，并抹去了他们的踪迹，将他们的过去掩埋起来。
对外都说是巫族的孩子，每个人都统一口径，若是有记得过去的孩子，不久就会被秘密处理掉。
你与巫熙也是那批孩子中的一个，当时你们都才几个月大，当时的族长将你们俩都分给了我家。
我将你们养大，你五岁时，族长要求所有女孩必须送去蛇谷，完成圣女试炼，我…也没有办法…
你进去后，我的身边就只剩下巫熙，这孩子啊，人好，对我也好。
只是后来他还是知道了部分真相，可我不想杀他，我偷偷放走了他，却不想巫熙联合那人再次回到了巫族。
那时我已经成了族长，我放任了他的行为，也导致了他的死亡，都怪我…”
“现在又装什么呢？你明明早就有机会阻止，可你没有，现在又装什么后悔愧疚呢？不过是因为事情没有跟你预设的一样发生罢了。”岁安讥讽出声。
她看着老族长那双浑浊却充满算计的眼睛，冷笑道：“真相是，你们确实收养了这些孩子，但你们也并没有当他们是人，而是你们复兴的工具。
女孩要去蛇谷，踏上圣女之路，男孩则开始洗脑，要他们以复兴为目标。
你们要培养听话的狗，巫熙应该是在我承接岁安记忆的时候，你们就开始了对他的规划吧？
本来开棺的人应该是他，只可惜出现意外，开棺的人变成了无邪，而我将无邪视作族人。
你们这个计划第一步失败，便想着利用我哥墨昀的外貌将我重新引回巫族。
巫熙想利用蛊虫控制我的这个事情，你肯定知晓吧，应该说这件事就是你点拨他的！
当年的族长也是这样对岁安的！若不是墨昀帮忙，怕是真会让他得逞啊…
几百年后又是这招，你们真就只会这样！我有时候真的在想巫族除了墨昀，是不是都是些无耻卑鄙之人…”
岁安越说越激动，下一刻却猛烈咳嗽起来，她赶忙拿手帕捂着嘴唇，可血却浸染了手帕。
老族长看见那血，眼眸微闪：“圣女，您还是得多考虑一下身体啊，我的提议您可以再考虑考虑，既然圣女身体不适，那我先行告辞，就不打扰您了。”
说着他便径直走了出去，唯独留下岁安坐在原地。
喜欢盗笔：惟愿岁岁平安请大家收藏：(m.yishudushu.com)盗笔：惟愿岁岁平安亦舒读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