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高炽一进来就开始诉苦。
悲天悯人谈起战争带来的影响，以及下西洋的巨款现在还在筹备。
又说什么礼仪之邦应该如何如何。
一旁的解缙也不断帮腔。
吴昊实在受不了这二人转了。
感觉像是在听笑话，可也不好笑啊。
“行了行了，都跟我去皇上那里聊吧，这种事情你们找我又没用！”
说完不由分说拉着他们两个进宫去了。
谨身殿中，朱棣听到他们来意后沉思了一会。
“木恩。”
“在！”
“去把各部尚书也叫过来，还有朱能，张辅。”
想了想，朱棣补充了一句：“还有汉王，让他们一起来谨慎点议事。”
木恩领旨退去，吴昊等三人则站在一旁等候。
朱高炽身体虚弱，不能久站，从吴昊来宫里的路上体力已经消耗的差不多了。
此时额头已经开始冒汗。
朱棣看了他一眼，嫌弃道：“都坐吧。”
“多谢皇上。”
这里不是早朝那种正式场合，能到这里的都是跟皇帝长久相处的。
也没那么拘谨。
朱棣赐座，大家也坐的比较踏实。
不像有些偶尔见朱棣以免的臣子，在朱棣面前坐的时候只敢半边屁股挨着座位。
大约一炷香的功夫，尚书们还有朱能、张辅，以及汉王朱高煦都到了。
朱棣又给他们赐座。
等众人坐定，朱棣才说：
“都说说吧，一起商量一下安南的事情，朕听听你们的看法。”
张辅率先说道：“臣觉得，大明与安南必有一战，与其被动，不如主动出击。”
解缙反问道：“何以见得呢？”
“早就有边防兵士探得消息，安南在多邦城驻守重兵，还在河海要处安插木桩陷阱，这还不够明显吗？”
朱高炽出声说话：“他们都是在防守，并没有主动打我们主意，我们又何必去招惹他们呢？”
“到时候战乱一起，不知道要死多少人，也不知道要消耗多少钱财。”
张辅不说话了。
解缙若是反驳，张辅与他同为臣子，直接驳回去就是了。
可朱高炽是太子，太子发表意见，张辅就不好反驳了。
可汉王朱高煦却不管什么太子不太子的。
朱高煦沉声道：“哼！若是我们毫无反应，他们必定认为我们软弱可期，到时候还不是会打我们主意？”
朱棣看着自己两个儿子互相争吵，颇感头疼。
两个儿子都很优秀，虽然朱棣更喜欢朱高煦一些。
可朱高炽向来表现也是可圈可点。
两人就这么有理有据争论起来。
吴昊从进来之后就一言不发。
这种事情，无论是战是和都有无数理由。
根本不可能说服对方，最关键，还是要看皇帝怎么决定。
这时，朱高炽提出了一点，大明朝师出无名！
朱高煦咧咧嘴，笑道：“他们欺骗我们，说陈氏子孙已经死绝了，现在不还有一个嘛，凭借这个不就够了？”
朱高炽反驳道：“即便如此，我们也只应该遣使过去问责，而不应该开启国战。”
两人又是一顿巴巴吵。
吴昊听得不耐烦了，站起身说道：
“陈氏不是王室宗亲嘛，他们给的理由是因为陈氏已经死光了，所以才称帝，咱们把陈氏给他送回去，他们名不正则言不顺，到时候就是我们有理了。”
“若是他们不让陈天平当国王，我们就有理由动手，若是他们同意，我们则通过陈天平来控制安南，也是一样嘛！”
“毕竟陈天平只能依靠我们，到时候让他允许我们驻兵，允许我们修建学校。”
“若是他们不允许，我们就说他们中的大臣劫持了陈天平，可以帮他主持公道，一样能出兵。”
“理由这种东西，还不是随便找？”
众人听吴昊说的这么露骨，这么直白，脸色也都有些尴尬。
毕竟大家都是以天朝上国自居。
如此赤裸裸要侵略别国，众人也不习惯这样公开讨论。
朱棣明显意动了，环顾众人，说道：“此计甚好！就这么办！”
“是！皇上！”
皇帝已经定下来了，大家再反对就是不给皇帝面子了。
这些人里自然没有哪个这么愚蠢。
于是历史在吴昊的轻轻一推之下，回到了原本的轨迹。
不过吴昊心里另有打算。
他并不打算让陈天平向历史中那样死去。
陈天平这个人，在朝中没有能量，只能依靠大明，又有着正统的血脉。
简直就是一个活脱脱的汉献帝刘协啊。
大明就是曹操，正好可以挟天子以令诸侯。
让他活下来，是大明统治安南的关键。
是的，吴昊并不打算像历史上那般，直接将安南领土全部吞并。
而是想要立一个傀儡皇帝。
毕竟历史已经给出了结果，直接收复安南后，大明陷入了战争的泥潭中。
安南的起义不断，给大明造成了严重的负担。
吴昊趁此机会，也正好探一探朱棣的口风。
“皇上，安南国小兵弱，肯定不是大明的对手，若是打了下来，我们应该如何处理呢？”
朱棣目光一闪,笑道：“当然是立陈天平为国王，助他复国了。”
吴昊嗤笑一声，好不客气说道：
“皇上，在场都是对大明忠心耿耿之人，何必说这些话呢，咱大明还能给他白打工不成？”
“嘿，农户在农忙时去地主家里干活，那也得拿点东西走，咱大明就当个烂好人？”
朱棣指着吴昊，叹气道：“你呀，你呀，不会说话就别说话！”
吴昊不理会其他人异样的目光，继续说道：
“到时候我们是实行羁縻政策呢，还是改土归流？”
这话让大家都陷入了沉思。
羁縻政策是说，朝廷在少数民族地区，根据其风俗，以夷制夷，让当地人管理，给与头目相当大的自治权。
改土归流就是字面意思，改土官为流官，朝廷指派官员去管理地方，而不是让当地的土司来管理。
两者区别有很多。
其中最主要的是朝廷是否直接出人管理。
通俗点讲，就是大明是要挟天子以令诸侯，还是要直接谋朝篡位。
场面冷场了。
吴昊感觉自己就像个冷场机器，每次自己一说话，众人就不发表意见了。
两个武将只想着打仗，这些东西不好说，万一说错了将来哪怕仗打赢了也要背锅。
文臣们连打仗都不想打，更别说考虑这么后面的事了。
以至于吴昊提出问题，并没有人回应。
这种时候朱棣身为皇帝就要说话了，不然会议没法继续下去。
“吴昊你提出来的，你先说说你的看法。”
“是！”
吴昊咳嗽一声，清清嗓子。
“臣觉得，羁縻政策就不错，咱们封陈天平为安南国王，要他允许大明驻军，同时修建学校。”
“因为安南自唐末自立到现在，也有个几百年了，若是直接全境收复，怕是当地百姓会有抵触。”
“咱们先利用当地内斗，将安南搅个稀巴烂，之后再趁机收复，如此阻力便小很多。”
吴昊这番话，何止是赤裸裸，简直就是血淋淋的。
一句“将安南搅个稀巴烂”连朱棣都为之变色。
这是要死多少人啊！
朱高炽实在忍不住了：“先生，若是按先生所说，他们自古便属中原，那百姓也是大明的百姓，何至于此啊！”
吴昊听后面无表情，声音毫无波澜：
“他们现在不是，将来，才是！”
这话说完，又冷场了。
朱棣无奈道：“这事容后再议吧，都还没开始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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