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这么耗着？”
万兵看向剩余两枚迫击炮，心存希冀道：“只要他们能看到咱们手里还有迫击炮，应该就不敢贸然进攻吧？咱们跟他们耗！”
“只要他们不敢进攻，等到入夜，天空再来几场暴风雪，他们就能再次损兵折将！”
“到时候，如果他们还不肯撤兵，大不了就跟他们打呗！”
“反正咱们是吃饱穿暖了的，哪怕直接战死沙场，咱们大月人也都是饱死鬼！比对面那批饿死鬼强太多了！”
“末将不怕死！”
王齐铭也道：“末将也不怕死！”
卫渊望向天空，天气又是阴沉沉的，没有半分阳光。
或许等入夜以后，暴风雪真的会降临，敌方将士的保暖不如北境军有优势，到时候拼近身肉搏，敌方行动僵硬，却有几分胜算。
但或许，他们根本撑不到入夜，对方便再次发起进攻。
他当然知道自己手下的将军没有怂人。
但守卫城池，靠的从来不是一腔孤勇。
卫渊眸色深深道：“这一次，恐怕他们不会再撤兵了。”
以胡乐木巴的性格，他们在正门被迫击炮炸破了胆，就该撤兵。
但他们没走，而是转向东城墙破损处，驻扎对峙。
这说明，他已经被逼入绝境，有了不得不攻城的理由。
那个理由，卫渊猜测是断粮。
天降暴雪以来，第戎人即便对抗严寒天有丰富经验，事先也早有准备，掳走了北境城内的所有物资。
但他们没有补给，即便城内有再多物资，迟早也有消耗干净的那天。
这一点从攻城的第戎军越来越瘦，也有体现。
他们已经进入恶性循环。
吃不饱就打不了胜仗，打了败仗，就更没有粮。
除了现在仗着人数优势，与北境殊死一搏之外，他们已经没有其它办法。
第戎大王一定也是认识到这一点，给胡乐木巴下达了攻城夺粮的死命令，他才会一直驻扎，不肯撤退的。
现在不进攻，只是两族博弈，一时僵持不下罢了。
第戎跟鲜卑都想让对方先死。
等熬到双方意识到危险，同时发起进攻时，也就是北境亡城之际。
卫渊在雪地中，轻轻闭上双眼。
他在脑海中不断推演不同的处理方式，以及各种方式会带来的后果。
就在这时，对面忽然响起冲锋号角！
鲜卑大汗拓跋野，终究抵不过胡乐木巴带来的压力，败下阵来。
他命令一万鲜卑军，发起进攻！
是进攻，更是试探！
一旦试探出北境军的真实底细，剩余十二万联合军，便会一举发起进攻！
一万鲜卑军举起弯刀，嚎叫着朝断墙冲击而来。
“杀！”
赤郎深七也不含糊。
他自信有迫击炮坐镇，能杀敌无数，于是身先士卒，带领手下将士杀出城墙。
其余将士见主将都冲在第一个杀敌，顿时也自信心爆棚，士气如虹。
两兵交接，四千名红光满面，体型健硕的亲军营士兵，与一万名面黄肌瘦的鲜卑兵厮打在一起。
一个时辰后，赤郎深七高举砍卷了刃的长刀，仰天长啸！
赢了！
四千亲军营将士，折损一千五，全歼敌军一万人！
一万鲜卑兵全部被亲军营砍杀殆尽！
赤郎深七迎来投奔大月之后的第一场胜仗。
这份勇猛，也为所有亲军营将士，换来了大月将士的尊重。
尤其王齐铭和万兵，他们与第戎人交锋最多，中间隔着的血海深仇也最深。
即便为了王爷的大局，他们要强忍对亲军营的敌意，不跟他们发起冲突。
但在他们眼里，从来没把这群人当成人看。
他们是北境城的人牲，是不能被信任的异类。
此刻，王齐铭亲自拿着一条干净的帕子，抛给厮杀回来的赤郎深七。
“小子，打得不错！”
王齐铭夸奖道。
赤郎深七全身被血液浸透，他接过帕子，抹去脸上的血液，对王齐铭咧嘴一笑。
存活下来的两千五百名亲军营士兵，终于也被北境军投以真诚的笑容。
王齐铭让赤郎深七带兵下去休息。
剩下的仗，先锋营顶上。
第二波攻击随即发起。
这一次，鲜卑和第戎联合出兵五万！
王齐铭咬紧牙根，喊道：“弟兄们！亲军营的兵已经被咱打了样儿！咱可不能输给他们，丢了北境军的脸面！”
“全体都有，给我杀！”
“杀！！！”
先锋营势如破竹。
这次是一万五兵力对战五万。
但两军交兵的同时，两族联军剩下的兵力也动了！
胡乐木巴和拓跋野显然也想到了入夜会迎来暴风雪的可能，他们全军出击，剩余的六万大军兵分两路，从边缘包抄攻入！
他们这是料定了城内早已没了箭矢，打算强攻！
万兵看出敌军计划，绷不住了：“王爷！不妙，他们故意等到两军厮杀的时候集体攻城，是想让咱们忌惮自己的北境军，不敢发射迫击炮！”
“请王爷下令……”收兵。
收兵二字，被万兵艰难地咽进肚子里。
不用王爷拒绝，他其实也明白，此刻收兵，阻拦在断墙处的敌军会瞬间入城。
到时候城内两万五兵力，要直面敌军十二万兵力的砍杀。
一旦被敌军全面包围，北境军就算再勇猛，也难有胜算！
不能收兵用炮，难道只能眼睁睁看着王齐铭带先锋营，被三面夹击吗？
万兵瞳孔赤红。
他跪地道：“王爷！末将请求出兵增援王将军！”
“不，你去粮库！开仓放粮！”
卫渊拳头紧握，望着王齐铭厮杀的背影，眼角泛红。
他也想救王齐铭。
但无谓的增援，只会造成不必要的牺牲。
王齐铭和先锋营，这次只能靠自己撑下去。
卫渊忍痛下令：“冲锋营听令！调运五十万斤粗粮，分别运至西城墙与南城墙处，往城外投递！”
“工兵营，延西南两处城墙，设立火油桶，搭投石车，必要时用粮袋浸泡火油，投掷敌后，包围抢粮敌军！”
“其余将士，架锅煮饭！咱们北境的军，就算死，也要个个吃饱了再死！”
随着一声令下，万兵领命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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