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百姓看不懂，听了也是一脸懵。
天下读书人都拍手叫好，盛赞这是一篇千古奇文！
雍帝听罢，沉默片刻。
遂又问道：“这难道有什么不妥吗？”
历来殿试皆是如此，考询策问，考生所答，也应合主题。
再说那篇劝农文他也看了，文章确实写得很好。
他不太明白钟宁反驳的点到底在哪？
钟宁直截了当地告诉他，在于实践！
“比如那一篇何为国士无双？我不清楚这样的文章题目，到底意义在哪？”
“国士无双的标准，又是依据什么进行设定？”
“如果一个人学问上等，于文坛颇有盛名，就像是燕门之地最负盛名的越太衡。”
“天下读书人竞相推崇的文坛大儒，于学问之上颇有造诣，桃李满天下，是否堪当一句国士无双？”
雍帝有些沉默，眉宇间涌起一丝恼怒之色，原因无他，这位越大儒确实是文坛大儒，可他出身燕门，效忠北狄，将自己的女儿嫁入北狄皇室。
便是推举人才，也是给北狄皇室效忠。
除此之外，这位越大儒的门生子弟还多次在北狄朝堂之上公然攻讦母国，多次撺掇北狄早日南下，攻略大雍国土。
他的门生敢如此作为，是受谁指引，一目了然。
可谁人不知，燕门四地原是大雍国土，为其所占，也不过二十年时间。
如果这样一个不效忠母国的软骨头也能被盛赞为国士无双，那岂不是要贻笑大方？
“况且，那文章之中并无丝毫提及，大雍该如何在科举之外举贤纳才的良策，全篇都是在赞诵国士无双所应有的品德。”
“难道我们不知道国士无双应该具备哪些品德吗？难道我们不清楚国士无双应当具备哪些条件吗？”
“可说这些的意义在哪呢？学问高，只能说明他于文学一道有造诣，这样的人不代表他就能管理一方百姓！”
“难道朝廷纳才，纳的不是精于实业、熟知律法的良材，而是一个只会捧着书摇头晃脑，满口都是知乎者也的学院老师吗？”
雍帝：.........
“再说回那篇劝农文，通篇只提及增加农业生产对于大雍当下的好处，如果农业大兴，大雍必将再无饿死！”
“却从未提及，该如何推动农业生产？该如何改良农作物？大雍各地农田如何裁定和实验，它究竟适合种植什么？”
“亦或是，增加农业生产所应具备哪些条件，增加农业生产应该从哪些方面入手？”
“甚至于，农田劳作如此辛苦，怎样才能在减轻农民负担的基础之上，再想办法增加农业生产？”
“这些具体措施，里面写了吗？没有，通篇只是花里胡哨，堆文叠字，朝廷拿这样的文章去劝农。”
“我相信，农民听了只怕都要笑掉大牙！”
“而今，这却是朝廷量才标准，招募上来的又该是怎样一群阿谀奉承、不知农事、不理国情的废物？”
雍帝：.......
雍帝面色隐隐发黑，这一席话听着极为刺耳，几乎是全盘否定了朝廷设立殿试，为国纳才的初心。
雍帝闭了闭眼，这才沉声道：“依你所言，这殿试题目，应当如何裁定？”
“父皇，儿臣曾听过一句话，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儿臣命人从大雍境内数十家地县抽取了一些民生问题，这些问题，都是将来这些举子去往地方执政，可能会遇到的问题。”
“与其到时候，山高皇帝远，无法得知他们在地方处理县务的细节，不如现在先考核一番！”
“最要紧的是，通过会试者，多为世家与官宦子弟，想来他们会通过以往殿试风格，提前做了准备。”
“了解精文者，不代表其了解实务，如此也能避开耳目，来一场真正的殿试考核！”
“父皇以为如何？”
钟宁举了实例，真给雍帝干沉默了，虽然他也不想承认，可事实证明，那些个文章，似乎确实只是看着好看。
真要拿到实践上来，屁用没有。
雍帝翻看着钟宁呈上来的关于各县实务，关于纳税、审案、民乱等等关于地方实政的案例，也不由得为钟宁的细心而感到欣慰。
这一回，他不打算与众臣商议，直接就按自己的方式走，钟宁说得有道理，这批通过会试的举子，大半出身于世家勋贵与朝廷命官。
这些人早就将殿试给研磨渗透，甚至于他出题的风格，也早已了解。
相反的是，那些寒门子弟根本没有这个机会去了解时政。
如果不能求变，打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那此次纳才，大概还是会像以往那般，选了一批世家勋贵子弟，让他们雄踞一方，壮大势力。
“昭华，殿试之时，你便在偏殿，一同听辩吧！”雍帝思索良久，这才对着钟宁道。
除了钟宁，还有二皇子慕容昀。
都会亲眼见证，殿试之中，朝廷如何纳才取贤。
钟宁默默松了一口气，总算没有白费她的努力，虽然她也知道自己是在多管闲事，可还是想要在离开之前，为朝廷选上一批，真正可用的人才。
毕竟，改革不是一朝一夕之事，需要有一批新锐之士勇往直前，而不是只为自己家族问前途考虑的富家子弟，为政一方，四处敛财，扩大本家的影响力。
很快，殿试的日子到来。
太和殿前，诸多举子相应而立，复有宫人将笔墨纸砚一一奉上，举子们这才拱手见礼，坐于席间。
皇宫是一如既往的恢宏大气，许多未曾见过此等气象之人，难免有些紧张，幸好，此次殿考，设于殿外广场之上，皇帝身着龙袍，坐于殿中。
百十余大臣，与天子禁军，皆卫于四周，务必保证，场中无一抄袭。
稍时过后，殿上传策问下：当今大雍之弊端，如何改正？
众多举子见得此题，会心思考，而后提笔答题。
有巡察考官从中一一略过，见得其中：有针对贪污腐败进行论述，有针对民生教化进行论述，还有的针对地方剿匪，民生不安进行论述。
总之，是各有各的观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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