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你们到底是怎么惹到了这位殿下的……”昼仰头看着办公室上面的头。
在人类的眼中，那就是一个普通的绳子将那颗头悬在上面，但是在他们吸血鬼的眼中，那就是一个用血凝结成的链子。
这是一个非常古老的秘法，上面还有用来告诫吸血鬼的话。
昼虽然是那么说给猎人们说的，但是他知道这代表了什么，看来，元月警告的，不仅仅是猎人联盟啊，还有他们长老院。
昼看着颂拓的头颅，无奈地摇摇头。
“阿忻！——”池崇在马车里用力地按住发了狂了池忻，但是池崇的力气很明显已经比池忻小了，池忻的眼睛通红，似乎连眼白都已经没有了，这已经不是正常的吸血鬼了。
“怎么会这样……”池崇被池忻扑倒在马车上，眼见池忻的獠牙就已经快要挨到池崇的脖子上时，元月出现在了马车里。
血链再一次出现，牢牢将池忻锁在了对面的座位上。
池崇坐起身来，满眼吃惊地看着元月。
主人的头发……
怎么会变成银色？
萨那仍然在前面驾着马车，车内的情况他知道，但是现在他们需要尽快赶到哥斯格瓦镇。
“为什么这样看着你亲爱的主人？”
池崇在旁边双眼泛红，欲言又止。
池崇用力抱住了元月，竟然闷声哭了起来。
“不要……主人不可以离开我们……”
原本头发一直乌黑的主人，现在变成了银发，就算她的脸仍然是那样精致细腻，这也说明了主人的身体出现了问题。
他知道的，他早就猜到了主人想要什么，只是他一直就像个撒娇的孩子，不肯让主人离开。
“我全都知道，可是主人……阿忻变成了这个样子，如果你也不在我的身边，我没有勇气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都怪我，是我那天独自跑开，让阿忻一个人留在那里……”
后悔几乎要把池崇摧毁，他无法想象自己的哥哥究竟看到了怎样可怕的场面，遭遇到了怎样非人的折磨。
可是在双胞胎的眼中，他们必须要做一样的事情，受到一样的待遇，一个人变得不一样了，另一个人就会变得无比害怕。
“不是你的错，也不是阿忻的错，你们两个都是好孩子。”元月摸着有些硬硬的碎发，一下一下地抚平着池崇的心。
“不要害怕，在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有意义的事情，你终究会找到活下去的方法，阿忻也会一直在你身边的……”
元月看着不断挣扎扭动的池忻。
只是，池崇必然会走在他的前面，到时候，变成吸血鬼的池忻又该怎么面对那漫长又孤寂的时光呢？
元月只是在这里休息一下，马车到小镇还需要很久，她要带着池忻先离开这里。
她拍了拍池崇的头。
“我先带着阿忻走，萨那会带你到目的地的。”
说完，元月便和池忻一起消失在了马车之中。
下一瞬，元月和池忻出现在了可菲的面前，吓得可菲手中的瓶子掉在地上碎了，她像是看见鬼了一样大叫着，都能看见她的嗓子眼了。
“啊！——”
“别叫了！快去给这所教堂下禁制！”元月捂住了可菲的嘴，嫌弃地皱起了眉头。
“元月大人，您的头发怎么变得比我还白？哈哈哈哈！丑八怪——”
“少管！”元月瞪了可菲一眼，将还在地下发狂乱叫的池忻带进了密室之中。
棺材就在正中央，元月将捆住池忻的血链松开，池忻像是无头苍蝇一般冲向了元月，狠狠地抓住了元月的手臂，咬上了元月的脖子。
可是没过一会儿，元月感受到了脖子上湿湿的，池忻像是要把她揉到身体里一般狠狠地抱着她。
“阿忻，你能听见我说话吗？”元月声音很轻。
池忻的眼睛还没有恢复正常，咬住元月脖子的嘴也没有松开，但是他仍然在流着眼泪。
或许他的身体和仅存的一点意识在替他哭泣。
他咬伤了自己最爱的主人。
“别怕，很快就好了……”
元月抱着池忻，两人坐在地下，她在池忻的怀中那样娇小。
元月能够感受到自己身体中的血液在不断流逝，身体也变得越来越僵硬。
池忻会把她的这具身体吸干，而她身体中津续的血液会将池忻体内颂拓的血液全部杀死，当然，也会杀死池忻。
不知道过了多久，池忻抱着的那具娇小的身体慢慢闭上了眼睛，像是破碎的镜子一般化成碎片，然后骤然消失在了这个房间，池忻也倒在了地下，通红的眼睛还大大地睁着，还有没有流尽的眼泪。
棺材中突然飞满了无数的蝴蝶，它们填平了胸口前的血洞，修长如美玉的手突然抓住了棺材壁，里面的人坐了起来。
她穿着黑色的长裙，轻轻地飞出了棺材，银铃声响起，落在了池忻的身边，脚上的锁链碰在地面上清脆作响。
元月抱起池忻，然后在他的脖子上咬出了血口，津续的血再次让她满头的黑发变成银丝，将池忻体内津续的血液全部吸出后，元月将自己的动脉割开，将血喂到池忻的口中。
“真正的初拥完成了。”池忻的头枕在元月的腿上，她拨开池忻的发丝，感受着和她同样冰冷的肌肤。
元月的眼泪突然滑落，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
池忻做了一个梦，那是沃克纳鲁城的冬天，那里的冬天很漫长，会下很大的鹅毛大雪。
“恶魔的使者绿眼睛，黑色的毛发披人皮……”
他和弟弟拉着手，被一群孩子们围住，唱着改编的歌谣，像是对他们念着什么咒语。
突然一个人在他们背后伸手将阿崇推倒了，然后所有小孩子都哄然大笑地不断踢着阿崇，他想要阻止，却也被遗弃推倒，小小的拳头落在他们身上，也有些疼。
不过他们习惯了。
他们走到哪里都会被驱赶，连偷东西的可能性都几乎为零，可是垃圾堆里已经找不到吃的了。
“阿忻，我们为什么要来到这世上呢？”
他也不知道。
“睡觉吧，醒来就不会再饿了。”他只能拉着阿崇的手，和他一起平躺在地下。
看着从天上洒下来的雪花，他伸手想要抓住，却已经没有力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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