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委。
挂断电话，李康时第一时间通知秘书长，等会不要打扰，有什么事，等王晨走再说。
现在，房间里就剩下两人，对立而坐，面前放着一壶茶，两个杯....壶与杯皆冒着热气。
王晨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刚放下，李康时就又给他蓄满。
这幅场景可不多见，共事这么多年，只有在需要王晨办什么事的时候，他李康时才会表现出一副虚怀若谷的领导形象....平时，大家都是各喝各的。
现在倒茶，就是有事要办。
“李书记，您就说有什么事，能办我一定办。”
李康时的手微微一顿，壶嘴下流的茶汤也跟着一顿，溅出几滴水珠....
很多事，不能说的太过直白，尤其是身处他这个位置....在电话里提了一句田高畅，就已经是在表明态度，他相信，这些王晨一定会懂...可现在；能办的一定办！
什么能办，什么不能办？
含糊其辞的话语，就是在变相的拒绝啊。
他反问道：“说说你的看法。”
“公事公办！”
“这~”李康时犹豫片刻，尝试的问：“公事公办也分好几种，是私下处理，还是公开处理？”
“公开处理”
见他那副不似说笑的神情，李康时忍不住心中一紧，出声劝诫：“现在可是敏感时期，公开....不妥吧。”
不说旁人，就说王晨马上要调任升职，这个时候出了这种丑闻，对升迁不利....还有田高畅毕竟是他李康时的人，京海果业全面生产的第一年，刚赚钱就出事，他也脸上无光。
于人于己，这件事应该按住，内部处理才稳妥，不然大家的损失都很大。
而且田高畅这件事确实是身不由己.....他以前人在发改委，吃拿卡要，把柄落到有心人的手里，现在对方拿着把柄威胁，他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些情况他还没来得及跟王晨说，可现在看这态度，说与不说，好像都一样。
李康时想了想，决定还是说一嘴，“其实，有些事也是身不由己....小田以前犯了些错，现在被人抓住小辫子，受人掣肘....昨天来我这，把所有问题都交代了。”
王晨摇头，“偷东西，就要受到惩罚.....如果偷得是我的东西，那我可以不计较，可现在他偷的是国家的东西....拿着老百姓的钱，反过来祸害老百姓，没这个道理。”
他说完，见李康时脸色有些难看，拿起茶壶想给李康时满上，却被盖住杯面....
王晨放下茶壶，苦笑摇头：“李书记，我做这一切，可不单单是为了我自己的一时之快...更多的，可都是为了你啊！”
“哦？”李康时抬手，面露疑惑：“为了我？”
“李书记，问你个问题，从我进来开始，你一共喝了几口水。”
很简单的一个问题，在王晨摊开手掌的一瞬间，李康时浑身一震，他彻底明白....自己在田高畅这件事，失了智，老想着帮田高畅挡灾，考虑的太不周密。
只王晨一人都能注意到平时极其容易忽略的细节，人要是更多呢。
“李书记，如果把京海果业当做一个人，放到这个房子里，观察他的，可就不止是你我....里里外外，密密麻麻，成千上万的人都在看着，任何一点细微的改变，都会被放大。”
王晨见他似有所思，轻轻抛出一个炸弹：“您说，万一我们刚捂住田高畅，就有人跳出来质疑我，质疑您....我倒是无所谓，我马上要去北江了....可京海要评选直辖市，一个遇到问题只会藏着掖着....还能当京海的一把手吗？”
李康时突的瞪大眼睛，眼白浮现两条血丝，死死的盯着王晨，过了好一会，他提起茶壶给王晨倒了一杯茶。
“一叶障目不见泰山啊.....你说的对。”李康时轻叹：“小田的问题，这件事，公开吧！”
当局者迷，李康时太在意直辖市评选，已经迷了眼，总想着稳，稳，稳。
所以在田高畅交代完问题并开始打苦情戏，往后的一切全都走错了。
还好，身边的王晨还是清醒的，看清了问题的本质，点醒自己，让他没有犯下大错。
毕竟.....前者是下属，后者是仕途名节，孰轻孰重，根本不需要考虑。
李康时心境转换之快，前所未有，前一秒还在想着怎么维护田高畅，下一秒就想着怎么才能不受反噬的按死他。
他直言：“其实田高畅的问题是一个普遍问题，有的时候，太干净的...反而不敢用....你应该明白。”
王晨点头：“多谢李书记提醒，我和您的想法一样，不想管他们以前那些糟烂事，只要在现有岗位上不出错，我不会追究。”
国有形势就是时势造英雄，能从亿万人冒头的，都是有本事的....可大家都是穷人，第一桶金要怎么赚？
高启强是有自己所赠跟着自己成势而起才发展起来....可别人呢....从底层向上杀，往往最是艰难。
不能要求所有能站在自己面前的人，都纯洁的像一张白纸。尤其是王晨现在已经站在大部分人望尘莫及的高度。
“李书记，刚才你说田高畅是被人威胁的，知道是谁吗？”
“来自东南亚，具体是谁不清楚...不过人在国外都能查到这么隐秘的事情，对方的能量，不容小觑。”
王晨却不这么看，“可能，不是能量大....只是因为花钱了。”
“你的意思是，港岛的望北楼？”
王晨点头，望北楼刘生这几年随着国家有意识的反腐，生意也是越做越大...号称只要有钱，可以买到想要的一切消息。
东山的林耀东和赵瑞龙，就是因刘生从中牵线才相识。
还没和刘生见面，就已经直接或间接的给自己添了很多麻烦。
王晨现在身份太敏感，不适合去港岛，不然一定要去望北楼会会对方。
事情说清，王晨也不多逗留，给老领导一点消化的时间，他起身，
“李书记，那我先走，有事电话联系，我随叫随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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