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糖水开车，缓缓驶入铁门。
我的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马上说道：“就停在门口，不让他们关门。”
关上门，万一出事就是关门打我们了！
陈糖水微微一愣，马上明白了我的意思。
他一脚刹车，就地停车，刚好卡住了铁门。
这样一来，大门没办法关闭。
我和陈糖水先后下车。
我看了一下，门口有两个古惑仔。
他们染着黄毛，手里倒是没有拿武器。
其中一个古惑仔对陈糖水说道：“糖水哥，麻烦雷再往前一点了啦，雷在介里停车，偶们没办法关门啦。”
陈糖水一脸歉意，笑道：“没办法，车子坏啦，只能停在这里啦。”
这明显是个借口。
两个古惑仔都愣了一下。
但是，他们也没有说破。
这时，陈糖水问了一句：“波哥来了吗？”
波哥，就是之前给陈糖水传话的老大，全名丧波，在万义安中很有地位。
古惑仔马上说道：“波哥在里面了。”
“好。”
陈糖水笑了笑，招呼我走人。
我们前面不远，就是一个看起来非常陈旧的厂房，墙面斑驳，窗户也都是锈迹斑斑，连玻璃都碎得七七八八。
厂房的大门也不知所踪，完全是开启的状态。
不过，隐隐约约，能够看到里面有灯光。
我和陈糖水一步步走到门口。
灯光昏黄。
站在门口，可以看到里面还堆砌着一些没有办法拆掉的钢架，还有些已经锈蚀严重，都没有办法卖废品的机器。
最重要的是，厂房的过道站着一个人。
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
他光着膀子，身上都是花里胡哨的纹身。
陈糖水低声说了一句：“他就是丧波。”
说完，陈糖水笑着打了个招呼：“波哥。”
“糖水哥。”
丧波笑着打了一个招呼，随后看向我，说道：“这位就是赵刚吧？”
“对。”
陈糖水笑道：“赵刚，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波哥。”
一个称呼，无所谓，我直接按照陈糖水的介绍，喊了一声“波哥”。
丧波点了点头，随后看着我，说道：“其实啦，偶今天只是想要见一见雷，没想到糖水哥也来了啦。”
这话说得，有点不太对劲。
而且，我发现丧波看向我的眼神很不友善。
这时，丧波继续说道：“赵刚，雷鸡不鸡道，偶找了雷很长时间啦？”
嗯？
找了我很长时间？
什么意思？
丧波说道：“本来，雷在海城出风头，做了几件大事，偶其实非常欣赏雷啦。”
“尤其是，雷一个人敢和黎叔、宏兴社对着干。”
“别的不说，单就这一份气魄，就很难得啦。”
“偶都觉得，如果雷楞够加入万义安，做一个堂口的老大，社团绝对是多了一个好手！”
“前几天，红浪漫的辣一件事情，更系证明偶的眼光没错。”
“雷和糖水哥两个人，就能扫了香蕉的场子。”
“很厉害啦！”
听起来，丧波是在夸我。
但是，他的语气我听起来总是觉得有点奇怪。
总感觉，他的心里好像藏着什么事，这一番话也是另有所指。
这时，陈糖水说道：“波哥，过去的事情，就不用说了，我们说一说正事吧？”
“正事？”
丧波斜了陈糖水一眼，随后说道：“行啦，那偶们就说一说正事。”
他又转头看向我，说道：“赵刚，隆记茶餐厅，雷应该不陌生吧？”
隆记？
这个名字，令我的心里“咯噔”一声。
一段往事，浮上心头。
隆记茶餐厅，在港城。
那里曾经的主人是一个绰号“大声华”的老大。
很久之前，在海城的各个社团进入港城之后，大声华就和万义安走到了一起。
隆记自然而然就成为了万义安的地盘。
后来，我跟着吴素心一夜之间扫荡了港城各个社团的场子。
其中，包括隆记。
到最后，大声华也是死在了我的手上！
我心里想着，表面上还是不动声色，随口问道：“波哥，你想说什么？”
“偶想说什么？”
丧波反问了一句，随后冷笑道：“雷以为，雷扫了万义安的场子，把事情推到宏兴社的身上，就没事了？”
卧槽！
这个丧波，真的知道！
可是，怎么可能？
当初的事情非常隐秘，除了我和吴素心以及几个信得过的人，其他人都不清楚。
这个丧波，怎么知道？
我的手下意识的摸向后腰，准备动手。
这时，陈糖水突然说道：“波哥，雷不要开玩笑啦？”
“再说了，都是过去的事情，谁知道到底怎么回事呢？”
他的话音刚落，突然有人说了一句：“我知道！”
这个声音，听起来有些耳熟。
下一秒，我就看到一个人从废旧的机器后面走了出来。
我一下子认出来，他是杜志！
不仅是我，陈糖水也认出了杜志！
陈糖水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缓缓说道：“丧波，你连杜志的话都相信？”
丧波冷冷地扫了陈糖水一眼，根本不理他，直接对杜志说道：“交给你了。”
杜志盯着我，寒声说道：“小子，你欠了我一条命，该还给我了！”
既然这样，那就打吧！
我直接掏出枪。
正要动手的时候，就听到身后突然出来一声“爆炸”一样的枪响！
紧接着，一股汹涌的冲击力袭来，我不由自主地往前倒！
坏了！
中枪了！
我倒在地上，就感觉后背一阵阵阴疼。
但是，并没有那种火辣辣的感觉！
我的心里一动，知道是避弹衣立功了！
我马上提了一口气，一下子翻过身。
一眼，就能看到一个古惑仔在厂房的门口，手里举着枪！
妈的！
就是你！
我直接把枪口对准了他，扣动扳机！
嘭！
一声枪响，古惑仔应声而倒！
我注意到，门边还有一个古惑仔，我马上把枪口对准，再次扣动扳机！
古惑仔马上倒下！
干掉这两个古惑仔，我才注意到陈糖水正在朝前面开枪！
我一扭头，就看到此前站在那里的丧波、杜志已经不知道跑哪去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群拿着枪的古惑仔！
眼看他们要开枪，我赶紧就地一滚，躲在了一个大柱子的后面！
陈糖水也躲在一根柱子的后面，对我大吼了一声：“换枪！”
卧槽？
还真是！
陈塘的话一下子提醒了我。
这个时候，现场那么多的古惑仔，手里都有着家伙事儿。
我这个小手枪，根本不顶用！
我马上把陈糖水之前给我的冲锋枪掏了出来，对准那些古惑仔，直接扣动扳机。
一下子，枪声不断，子弹倾泻而出。
短短几秒，一个弹夹就被打空了。
这一幕，令我吓了一跳。
我第一次用冲锋枪，完全不适应这个速度。
但是，这一弹夹子弹，很有效果。
好几个古惑仔中枪，倒在地上，惨叫不止！
趁着这个机会，我马上换了一个弹夹。
不过，我也不敢再用之前那个全自动的模式了。
再那么下去，子弹根本不够用。
我就用半自动的模式，瞄准一个开一枪。
一时间，厂房之中枪声大作。
我和陈糖水配合，不断攻击。
几分钟之后，古惑仔已经被我们干掉。
我和陈糖水马上开始寻找丧波和杜志。
不一会儿，我就发现厂房有一个侧门打开了。
显然，丧波、杜志已经从侧门逃跑了。
妈的！
这事儿闹的？
算了。
他们跑了，我们也没办法。
这时，我突然发现厂房的一面墙上像是霓虹灯一样，不断的闪烁。
非常奇怪。
我走到门边，探头看了一眼。
一下子，就看到工厂的大门口停了好几辆警车！
那些闪烁的霓虹灯，就是警车！
槽！
这一次，真的是麻烦了！
我马上看向陈糖水，和他说了一下情况。
陈糖水当机立断，低声说道：“走，进山！”
这个时候，我们不可能从之前那条路离开。
唯一的出路，就是从后面的大柏山离开。
我没意见，马上和陈糖水走人。
我们俩穿过废旧的工厂之后，进入山林。
刚刚走了几步，我就气喘吁吁。
陈糖水也是气喘吁吁。
不是我们的体力不行，实在是避弹衣太重了。
我们俩对视了一眼，全都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这个避弹衣，不能再穿了。
说真的，我有点犹豫。
这东西，是个好东西。
就这么扔了，太浪费了。
陈糖水也有一些纠结。
但是犹豫了几秒，他就咬牙说道：“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以后想办法再搞一件！”
“脱！”
事到如今，不是犹豫的时候，我马上和陈糖水一样，脱下避弹衣。
脱下来之后，我看了一眼。
我那件避弹衣后背的位置，嵌进了一颗子弹。
弹头都被冲击力撞扁了。
我的心里还有些庆幸。
幸亏陈糖水给我准备了避弹衣。
要不然，小命都要玩儿完了！
这时，陈糖水催促道：“别浪费时间了，我们走！”
“好。”
我一口答应，马上和陈糖水一起继续上山。
没有了避弹衣的拖累，我们的速度快了许多，上山的动作也没有那么吃力。
也不知道过去多久，我们终于翻过了大柏山。
山下，是一个小村子。
陈糖水的体力不如我，走到山脚下之后，马上就气喘吁吁地说道：“好了，休息一会儿，条子应该没有追过来。”
之前翻山的时候我一直关注着身后，并没有条子追来。
估计，条子也没有想到我们会翻山。
或者说现场的惨状令他们没心思追击我们。
我也是累得够呛，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刚刚坐下，缓了一口气，我就感觉后背火辣辣的疼，喘口气都疼，忍不住发出一声痛呼！
下一秒，我就听到陈糖水急切的声音：“你怎么了？”
我强忍着疼，咬牙说道：“后背。”
陈糖水面色一沉，低声说道：“你别动，我帮你看看。”
说着，陈糖水走到我的后背。
我能感觉到他把我的衣服卷了起来。
过了片刻，陈糖水说道：“应该是之前中弹，冲击力让你后背的骨头伤到了，等一会儿我带你去看医生。”
我稍稍缓过一口气，说道：“今天多亏了你，要不是你准备了避弹衣，估计都该给我上香了。”
陈糖水也有些庆幸，说道：“我本来也是预防为主，没想到还真的出事了。”
这时，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情。
我强忍着疼，马上问了一句：“你要不要给你女儿打个电话。”
“丧波都对你动手了，你的家里恐怕不会很安全吧？”
陈糖水说道：“放心吧。”
“我们出发的时候，我就让花生仔关店了。”
“不需要担心他们。”
没想到，陈糖水做了这么周详的安排。
能在万义安做了那么久的老大，果然不简单。
这时，陈糖水说道：“之前，丧波说的那件事情，是不是真的？”
这个问题，有些不太好回答。
终归，陈糖水是万义安的人。
那一次，万义安的场子，也是我扫的。
告诉他真实的情况，可能会弄巧成拙。
但是，我想了一下，还是决定告诉他。
说白了，我们俩是过命的交情。
之前，红浪漫舞厅，我们一起大杀四方。
刚刚，在那个废工厂，如果不是他，我也悬了。
瞒着他，我心里过意不去。
我在心里组织了一下语言，还是实话实说，直接告诉他真实情况。
陈糖水听完，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说道：“难怪丧波要做掉你。”
嗯？
这个话，好像另有所指。
不需要我追问，陈糖水已经给我解释了一下。
“隆记的老板大声华和丧波的关系很不错。”
“不过，那点交情还不值得丧波大动肝火。”
“最大的问题是，港城的地盘都是丧波在负责。”
“你一下子把隆记抄了，其实抄的是丧波的地盘。”
原来如此。
俗话说，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丧波对我有仇，也是难免的。
但是，有一点很古怪。
丧波，怎么会和杜志搅和在一起？
想到这里，我马上问了一下陈糖水。
陈糖水眉头紧锁，说道：“这件事情，我也觉得很奇怪。”
“社团虽然和宏兴社没有什么直接斗争，但是也没有什么合作的机会。”
“按说，他们不应该凑到一起。”
“这件事情，确实很奇怪。”
他也不知道？
我想了一下，又问了一句：“万义安龙头的事情，你觉得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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