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竟然不想动他们？”
神宗皇帝有些惊讶的看着躬身行礼的韩明。
“陛下，天地万物，皆有定数，阴阳之间，自有平衡之道。”
“过犹不及的道理，臣还是明白的。”
“否则当初陛下刚继承大宝，臣就不会提出‘约束权力’这一议题。”
“陛下，还望您能平心静气，理性看待此事儿。”
韩明一本正经的行了一礼。
神宗皇帝和皇后向氏对视一眼，最后二人无奈一笑，面上缓和不少。
“韩卿啊...你今日此话一出，怕是天下士林皆会望风而降，不再成为你的政敌啊！”
听到此话，韩明轻声一笑，微微一礼：“陛下言重了。”
“得韩卿一人，堪比千军万马在手。”
皇后向氏感慨良多，不由得出声称赞道。
“大娘娘此话真是折煞臣了，臣的能力也就是入流罢了，谈不上天下顶尖。”
韩明的谦虚在神宗皇帝和皇后向氏眼里就是有些沾沾自喜的表现，二人哭笑不得摇摇头。
“那就听你的，这些人就放任不管了，不过接下来这件事儿，你必须要好好给朕参谋参谋，否则朕可不会轻易放你走！”
神宗皇帝笑眯眯的看着正襟危坐的韩明。
“陛下，您就别为难臣了，这种事儿，臣真的不宜参与。”
韩明无奈跪伏在地，‘诚惶诚恐’的开口说道。
“来，你先起来，朕有些心里话想要和你说说。”
神宗皇帝摆手让寝殿内的侍女太监退了出去，只留下皇后向氏在一旁服侍。
“陛下...”韩明亦步亦趋来到神宗皇帝身旁，单膝跪地。
“当初元丰北伐，朕确实心里起了旁的心思，总以为没有你，事情一样能成。”
“但事实证明，朕确实少算了人心和全局，在那样的情况下，招致一败涂地...”
“这些年，朕心里已经明白仁宗皇帝和先帝的想法，他们是有自知之明，反而是朕心里，始终有着不该有的心思。”
“这是对朕和你之间的情谊，以及韩公和你们韩家对朝廷的贡献最大的侮辱。”
“也许是权力在握，以至于心智迷失，又或者朕本身就是一个专权的人呢？”
“不管怎么说，朕现在心思透亮，什么都看得清，拎的明白。”
“也希望韩卿莫要拒绝，朕是真心想要与你商讨‘立储’之事儿，绝无试探和不良心思。”
“朕只希望能够选出一位能够支撑住整个天下，延续未来的‘储君’。”
“他不一定是最好的，但一定要是最合适的，是能够保存住朕和你，还有无数人为之奉献和奋斗一生的大宋社稷！！！”
神宗皇帝说着说着，整个人有些哽咽，拉着韩明的手，如同孩子一般不知所措。
身旁的皇后向氏很是心疼，立马跪伏在神宗皇帝身前，给他梳理背部。
“陛下...您的心情，臣能理解，虽然这样做很得罪人，但若是陛下所求，臣肝脑涂地，绝无二话。”
韩明也有些明白神宗皇帝的想法，这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想要最后一波，拉拢一下感情，培养下一代的托孤股肱之臣。
“好好好...”神宗皇帝脸色苍白的拉着鬓微霜的男人，嘴角绽出一丝欣慰的笑容。
“那我们来商量一下，这个储君人选，你觉得谁更合适？”
神宗皇帝虽然把话和理都讲透了，但是莫名听到这话，韩明还是心里一颤。
自古以来，参与立储废立等大事儿，结果都不会很好。
没有从龙之功的，会被清算；而有从龙之功，又怕功高震主，得意忘形，最后落得身死道消的下场。
总之，除了宋废帝那件事儿之外，韩明做的欠妥，其余的时候，韩某人都算是明哲保身那一套。
“陛下心里可有人选？”
韩明还是踢了一个皮球，把问题还给神宗皇帝。
“你啊...看样子，朕要是不开这个头，你怕是不会开这个口了。”
神宗皇帝拉着皇后向氏的手，无奈一笑。
“陛下恕罪！”韩明还是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
“朕心里还是属意朕的儿子，奈何...”
神宗皇帝侧首看着神色疲倦的皇后向氏，温柔一笑。
“既如此，陛下不如再等两年再说？”
韩明知晓神宗皇帝想要一个和向氏之间的孩子，来继承这个天下江山，奈何向氏所出的男丁全部早夭，一个没留下。
这是神宗皇帝和向氏心里最大的遗憾和无奈。
“朕的身体情况，心里有数，恐活不过明年，再想要孩子，可能性微乎其微。”
“因此，朕决定选一子，过继到皇后膝下，作为皇后之子，承继大宝，也算是了了朕和皇后的心愿。”
神宗皇帝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韩明也明白不能在躲了。
思索一番，神色肃穆的拱手一礼：“陛下，大娘娘，若要从各位皇子中决出一位，臣以为当以延安郡王赵佣为好。”
“佣儿？”
神宗皇帝和皇后向氏对视一眼，微微点头，会心一笑。
“看来朕和韩卿的心意果然很合得来。”
神宗皇帝的调笑声让韩明心里一安，知晓这位官家的心里，也是认准赵佣接任大位。
看来就算历史的走向有着不同，但是赵佣这位小皇帝，身上还是有着天命在身。
“佣儿性格稳重，聪明伶俐，而且朱氏教养的甚好，明礼仪、晓规矩，臣妾也很是喜爱。”
皇后向氏算是给赵佣投出了至关重要的一票。
“只要皇后觉得好，朕就安心了。”
神宗皇帝温柔的抚摸一下向氏的面庞，缓声笑道。
“韩卿，除开你外，还有何人适合辅政？！”
韩明心头一惊，官家这是准备将托孤大臣的人选都交给自己。
“陛下，此事应由...”
韩明刚想拒绝，结果神宗皇帝直接打断他。
“就由你来，朕现在只信得过你！！！”
神宗皇帝伸手死死拽住韩明的衣袖，眼神真诚而温和的看着他。
韩明无声叹息，心里越发沉重起来：“陛下，王珪、文宽夫、王介甫、吕晦叔、司马君实五人可堪大用！！！”
听到韩明列出的五人名字，神宗皇帝微微点头，心头缓缓划过一道明悟。
“一个反对派，三个新政派，一个中间派。”
“韩卿，你很会选，选的不错，他们都是德高望重，有着真才实学的人物。”
“那就是他们五个加上你，还有你父亲韩师朴也算上，你们七人，就作为佣儿最坚定的后盾，辅佐他将大宋推到盛世之中吧...”
神宗皇帝嘴角含笑，认可了韩明的人选。
“皇后，朕会留下旨意，允你垂帘听政，待朕殡天之后，你一定要和韩卿一同，辅佐咱们得孩儿，治理天下。”
“有什么事儿都缓着来，细心听，好好看，有任何不妥，多请教韩卿，他一定会保护你们母子的。”
神宗皇帝的话让皇后向氏跪地痛哭，不知所言。
“朕虽然看不到燕云十六州收复的那一天，但是你们一定要代朕去看看，去看看这个统一得天下。”
“他不是朕一家之天下，而是天下人的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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