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看？”
朱明兮两人出了营地，漫无目的的走着，不知不觉的走到了一处农田，农田内的麦茬已经干枯，往年的这时节，地里应该都种上了大豆、粟米，然而战事一起，地也荒了。
“打紫炎营。”
朱桐没有丝毫犹豫的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是啊，所有人都认为应该打紫炎营，你觉得这合理吗？”
当敌人只给你留了一条路时，你敢走吗？朱明兮迟迟未动，也有这方面的考量。
“额，这~末将倒没往这面想。”
朱桐尴尬的挠了挠头，他是武将，这些弯弯绕对他来讲有点超纲了。
“几十万人的生死掌控在我的手中，一步错便会死伤无数啊。”
两人停在了一棵大树底下乘凉，朱明兮抬头望着茂密的枝叶，感慨道。无边的压力让朱明兮感觉到一股窒息感，所以他只带了朱桐出来，想想办法，散散心。
“嗐，打仗哪有不死人的。”
朱桐伸手摘下一片叶子，将其含在嘴边，吹了起来。声音清幽透亮，朱明兮诧异的看了眼对方，他倒是没想到看着五大三粗的朱桐，竟然还有这细心的一面。
“以前打仗休整的时候，跟着老头学的。”
朱桐口中的老头是他的师父余年，打他进兵营第一天便跟着他了，余年喜欢自称老夫，所以大家都习惯叫他老头子，在最后一次黎、随两国的边境役中战死了。
“余年？”
“对，可惜了~”
朱桐将树叶撇掉，他已经习惯了生死，提起余年并没有什么感伤的情绪。
“唉，我听过他的故事。”
“呵呵，其实我第一次上战场的时候，都吓得尿裤子了，要不是老头，我现在还不知在哪个土堆里埋着呢。”
朱桐声音洪亮，说起了自己第一次上战场的囧事。两人干脆就在树底下找了个稍微干净点的位子坐了下来。
朱明兮解下自己的水袋子递给朱桐，后者接过后喝了一口，继续开始讲：“当年最后一战，老头留下断后就没再回来了，跟他一起留下的还有他的大儿子。你看~”
朱桐讲着讲着突然指向不远处的田间，田地里两个人正鬼鬼祟祟的不知在干什么，时不时的抬头向四周扫视一圈。
“走，过去看看。”
朱明兮起身，他从未下过农田，更没干过农活，不过他对此倒是充满了好奇。
“老伯，跟你问个路。”
朱明兮远远的挥手，他感觉对方像是要准备跑，所以出言喊住了对方，表示自己并无恶意。
“老伯，俺们是来问路的。”
朱桐嗓门大，他担心对面没听清，也跟着喊了一句。听到两人的喊话，对面的两人停下了脚步。
“老伯，打扰您老人家了。”
朱明兮躬身见礼。
对面是一名老者和一名跟朱明兮年纪相仿的男子，看样子是父子俩。
“额~”
老者警惕的看着朱明兮二人。
“老伯，你知道石头镇怎么走吗？”
朱明兮轻声问道。
“没听说过。”
老者摇头。
“是不是那个有很多外族人来的小镇？”
青年问道，老者瞪了一眼青年，轻轻拉扯了他一下。
“对，就是那。”
“听说那里已经被随军占领了。”
青年说道。
“啊，看来是白跑一趟了。”
朱明兮震惊道。
“老伯，您这是~”
朱明兮见地上放了一袋子粟米，开口问道。
“哦，没什么，在家闲着没事来地里转转。”
“老伯，俺们赶路遇上土匪了，能去你家讨口饭吃吗？俺们不白吃，帮你干活。”
朱明兮说道，他们穿的都是粗衫，看不出什么东西来的。
老伯没搭话，而是上下打量着朱明兮二人，青年倒是想答应的，不过被老者用眼神制止了。
“老伯，我们不是坏人，家里是做买卖的，俺们虽然没做过农活，可是有的是力气。”
朱明兮知道对方还是心存戒备，便开口解释道，他们俩这模样看着就不是庄稼人。
“好吧。”
老者盯着两人看了好大一会，最终还是同意了。
“俺叫胜子，你叫啥？”
“柱子。”
“你们是哪里人啊？”
“延安的。”
......
青年对两人比较好奇，不停的问东问西。
“咳咳~”
老者打断了自己的儿子。
“老伯，长安这面要打仗了，这些地现在种的话会不会？”
朱明兮好奇的问道，长安内外数十万的兵马。老者不可能不知道的，真打起仗来，这些庄稼能等到丰收的时候吗？
“唉，看命呗。这地是东家的，他们一家都去了延安，荒着也是荒着，这是齐王送下乡的粮食，俺留了点当种子，反正都不是自己的东西，试试看呗。”
长安的大户拖家带口的都走了，但是土地他们带不走啊，所以周边的百姓就趁着这时机，挑一些地自己种上庄稼。不过他们也不敢多种，一家最多也就种两三亩。所以当朱明兮喊老伯的时候，他以为是官兵来了，准备带着胜子跑的。
老者名叫王初一，他挑的这块地，往西不远便是一座小矮山。
“为啥不去长安呢？”
朱桐问道，他们已经派人去乡下贴了告示，也有专人去劝导，他相信老者应该也听到过。
“到处都是兵，谁敢去啊。”
老者无奈的说道，即便你说得再好，可那样的环境对他们老百姓来讲太压抑了，整日都提心吊胆的，还不如留在家里呢。
朱明兮与朱桐对视了一眼，他倒是没有考虑到这个问题，估计告示贴出去的效果不会好啊。
“是啊，确实不如留在家里。”
朱明兮附和道。
胜子不时的指导朱明兮二人干活，老者不时的抬头看看天。
“胜子，你先回去跟你娘说一声，让他晚上多做点饭。”
老者见时间差不多了，便让自己的儿子提前回去跟家里打声招呼。
“好~”
胜子应了声便收拾收拾回家去了，差不多又过了一个时辰，老者带着朱明兮二人回家，往西走了三四里地，便见到一个不大的村落。
路上朱桐有些担心，想问问朱明兮要不要回去给洪旗他们报个信，不过后者拒绝了报信。
“娃他娘，我们回来了。”
推开家门，老者冲屋内大喊了一声。
“回来了，赶紧带客人洗洗吃饭吧。”
屋内一个老妇人迎了出来，接过老者手里的锄具，打发他们去洗手了。
天色尚早，胜子将桌子搬到了院子里，就在院子里吃晚饭。上完菜，一群人纷纷落座。
“老伯，大婶，给你们添麻烦了。。”
朱明兮冲老者夫妇抱拳行礼。
“喝点解解乏。”
老者给二人满上了酒，他活了大半辈子了，他打第一眼便看出来对方绝不是普通人家，不过对方帮着他们干了一下午的活，知道对方没有恶意才敢带回家来。
老者只有一家三口，桌上就两道菜，一道鸡肉，一道青菜，鸡应该是胜子回来现杀的。
“多谢老伯。”
三人一起喝了一碗，朱明兮进院便发现了地上的鸡毛，他夹了一筷子肉，心里很不是滋味，为了招待他们，老伯将自家最好的东西全部都拿了出来。
通过聊天朱明兮知道，老伯还有一儿一女都已成家，他们跟着大队伍去了延安，胜子最小，他不放心两位老人家便也留了下来。
酒足饭饱后，朱明兮二人当晚就在院子里过的夜，次日天不亮，他解下自己的玉佩，将其放在了自己睡的席子上，带着朱桐悄然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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