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案哪儿是那么容易就能得出来的呢。
芸香顶着一对熊猫眼去上课，老师讲了什么根本不知道，只知道脑子里三个声音打得不可开交。
“喜欢而已，为什么不试试呢，青春就应该去体验”
“是个人都能体验吗？那可是景安，一旦出现什么差错，这段亲情还要不要了。”
“自己的那片试验田和那一摞问题忘记了吗？现在是上课时间，正是把目标往前推进的时候，你在胡思乱想什么！”
最后哪个赢了呢？
哪个都没有赢，芸香就这么浑浑噩噩地过了一天。
跟个游魂一样朝食堂走，食不知味地往嘴里塞东西。
直到一碗汤放到了自己面前，“你又不端汤，不噎么？”
芸香的眼神这才聚焦，“廖老师，你又被同学气到了?”
“没有，我饭都吃完了，专门在这儿等你”廖老师又把汤往芸香那儿推了推，“快喝口汤，我看着你都噎得慌。”
“等我？”芸香喝了口汤，感受着那一团食物在食道里艰难下降，终于落到胃里，“啊，终于下去了。”
“活该，有免费的汤自己不端”廖老师捋平衣服，“想跟你商量一下，我帮你解决你心中所想之事，你做我学生怎么样。”
芸香放下碗，“廖老师，我现在脑子里很乱，上次都跟您明确说过了，没时间。”
“没事，我给你解决掉你脑子就不乱了，而且时间不是问题，我已经被那群种地的说服了，你只需要每半个月花点时间在上面就行。”
“每半个月？那能学到什么，您图什么。”
“图你的灵感，那种不被既定模式困住的灵感，我回去反复看了你那三个方案，推演过很多次，也问了很多人，老老实实按照框架学的人根本就不会有你这个思路，所以你也不需要学多的，只用随着兴趣看看书，然后完成一些课题就行。”
芸香在脑子里过了一遍，点头，“那行，反正我也在帮景安”
怎么生活中哪儿都有景安，真就哪儿哪儿都有。
肩膀塌了下来。
感觉身体快要被抽空了，而廖老师手里端一份解决问题的药，也不知道有用还是没有，“廖老师，你怎么帮我解决心中所想之事呢。”
廖老师伸出两根手指，“就两个字，去做。”
芸香眼皮无限往上提，“这算是什么解决，你以为我难道没想过吗？”
“你当然想过，只是你没有想深入，想透彻，都浮在表面”廖老师掏出纸笔，“来，说出你所有的想法。”
“不用说所有的，就说这个就行，如果我答应了景安，后面连亲人都没得做了，怎么办。”
“你俩都成情人了还管什么亲人”廖老师用手撑住头，“我只说了去做，没有说是去答应，还是去拒绝，你自己默认的想答应，所以你是喜欢李景安的。”
“我不是那种喜欢。”
芸香在廖老师直白的目光中声音越来越小，“至少以前不是，现在被说破了，也觉得不是不可以，可还是那个问题，万一不合适，后面连亲人都没得做了怎么办。”
廖老师把芸香的想法和问题记在纸上，中间连一条横线，抬头，“现在，你需要告诉我，是什么不合适。”
什么不合适呢，芸香一下子想不到，毕竟两个人一起生活了十几年，还相处的挺好，揉一揉太阳穴，“可能是性格？不是性格，三观？”
“你们相处了这么久还不知道三观？”廖老师把刚写上的三观划掉。
“我是指……，爱情观，对，爱情观。”
廖老师写了一个字就写不下去了，“稀奇，我头一次听说三观里面包含爱情观的，就算它有，你都没经历过爱情，哪儿来的爱情观，纯靠想像？你觉得靠谱吗。”
芸香脑子一下子卡机了，确实不靠谱，“那先不管这个，感情里总会遇到问题，这会导致我和景安连亲人都没得做。”
“你现在拒绝，就能跟景安恢复如初了？”
芸香……
大脑再一次头脑风暴，“如果我不开始，感情里面就不会有裂痕，如果开始了，有了裂痕岂不是很可惜。”
廖老师彻底放下笔，“小朋友，你怎么这么悲观？如果开始了，为什么不是带刺的玫瑰丛呢，纵然有刺，但是抵不住玫瑰的馨香。”
廖老师的音调在拉远，像是在看着芸香，又像是在看着另外的人，“你们的初始条件已经很好了，有多少夫妻因为爱情奔向婚姻，却因为生活的摩擦走散了，你俩没有生活的摩擦，又对彼此有意思，为什么不试一试呢，为什么不勇敢一点。”
芸香从这段话里回神时，廖老师都还没有回神。
芸香就在旁边静静的等着，在思考，“自己为什么这么悲观呢，为什么不勇敢一点。”
半响，廖老师回神，擦掉眼角的泪水，装作无事发生，提起笑容，“怎么样，你的决定是什么。”
芸香笑着站起来，“我打算去试试，廖老师，能麻烦你帮我请几天假吗？”
“你这么爱学习的人竟然请假，还请几天，学习不要了？”
“学习完全可以花点时间捡起来，但是人的心凉了，可没那么容易捂热。”
“既然做了决定，就立刻行动，我是一定要去的，老师你就别劝了，记得帮我请假哈。”
芸香转身就往校门口走，现在迫不及待地想见到景安。
“人心凉了，可没这么容易捂热”廖老师使劲儿打了自己两巴掌，“过了大半辈子，还没一个小娃娃活得通透，还是这副死书呆子样儿，活该哦，活该。”
买了最晚的一趟火车，坐上去，芸香只觉得它开得太慢。
可真正走在回家的路上时，却跑不起来，还越走越慢。
现在脑子里倒是不纠结了，可仍旧不消停，浮现出的是李景安愤怒的，委屈的，不甘的，可怜巴巴的眼睛。
之前……，好像……，保护了自己，也无意识伤害了他。
被人拒绝的滋味肯定不好受。
可自己那也不算是拒绝吧，只能说是拖延。
芸香就那样站在家门口，没有进去，也没有走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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