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你的主意呢？”
说话的时候冷墨言瞥了眼地上的陆歌，忽然想起什么蹲下身子仔细端详，随后饶有兴趣道。
“难怪你这家伙需要蒙面，原来是之前见过啊！”
“当初就是你负责护送倾城到此的吧！”
“……”陆歌闻言闭嘴不言，深怕一不小心就会被眼前这个家伙套出话来。
可转念一想，“要是我什么也不说岂不是证明自己还有所隐瞒吗？以他的智慧难保不会联想到什么？”
想到这里，陆歌只好讪笑道，“姑爷猜的不错，在下的确是当初护送小姐到此的护卫，毕竟是洛府邸千金、再怎么样也要确保小姐一路的安全。”
“那你是怎么……”冷墨言还想再问却被陆歌出言阻止，心知再让他问下去自己可没法圆场了。
因此陆歌直言道，“姑爷，如今的形势危急、我们还是先渡过眼前的危机再说吧！”
“至于这次试探实不相瞒是在下擅作主张，上次匆匆一别我就察觉到姑爷的身手不一般，因此有些手痒……你也知道习武之人难免有时候见猎心喜的。”
“若是姑爷还有疑问！”
“一切的答案等你和小姐回到帝都，自有洛公亲自给你们解释。”事已至此，陆歌只好推出洛思博来挡枪。
心想，“多说多错，还是让您老自己来面对这家伙吧！以他表现出来的性子一旦得知真相……恐怕没那么简单释怀啊！”
略带担忧的想着、陆歌连忙用洛倾城留下的话再次转移冷墨言的注意力，这一招确实奏效、见他提起洛倾城的留言冷墨言也没了继续询问的心思。
他说的没错，现在的确不是探讨这个的时候。
直到陆歌说完，冷墨言听着那熟悉的口吻才将龙泉从陆歌的脖子上抽回，想了想询问道。
“你说她们都在南阳郡城、可依靠南阳郡城的防守力量、你觉得能不能挡住上万蛮军？”
“短时间之内应该没问题……可若是时间一长就不好说了。”见他表情严肃陆歌也认真的回应道。
“那你们之前的应对策略是什么？”
“一切发生的太快、当我们接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来不及撤出南阳了，唯一的办法就是坚守南阳城、等待援军支援。”
陆歌轻咳两声紧接着补充道，“当务之急我们应该先退守南阳、不管是南部大营还是洛公得知消息后肯定会派兵支援的。”
“姑爷、我们该出发了，在晚的话蛮军可就要到了。”
陆歌说完挣扎着站起，休息了这么久总算积攒够了站起身的力气，只是脸色依旧苍白。
离他最近的两个暗卫见状、很有眼力见的上前搀扶着他，作势就要打算撤离，这场闹剧也该以陆歌自讨苦吃落下帷幕了。
然而不等他们离开，冷墨言却抬手阻止道。
“等会！”
伸手拦在三人身前将三人吓了一跳，两个暗卫还以为他是没消气当即恭敬道，“姑爷，您看您都已经将陆统领打成这样了，他也知错了。您就高抬贵手放他一马吧！”
“不然以陆统领如今这个状态在受您一拳，恐怕小命难保啊！”
“是啊！还请姑爷您高抬贵手……”其余暗卫也纷纷开口求情，显然平日里陆歌的为人还是不错的，能让这么多人替他求情。
“我没想对他怎么样！”摇摇头，冷墨言语气认真的询问道。
“你们有没有想过没有援军的问题？”
“！！！”咯噔、一众暗卫心头一跳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一众暗卫都觉得这个可能不大，毕竟南部大营距离此地并不算远，真要派援兵过来也不会太久。
大多数人都觉得这个可能不大，唯独陆歌的直觉告诉自己、眼前之人的猜测或许不是空穴来风。
“姑爷为何这样说？”
“你们恐怕还不知道，如今蛮人的攻势处处透着诡异……他们先是选择了最远的歇古城进攻、如今更是莫名其妙的闯入南阳这个地方。”
冷墨言结合这段时间的情报想了想，凝重道，“作为景国之人你们应该清楚，南阳这个地方处于犄角旮旯的位置，从军事角度上来说并没有攻占的价值、甚至还有被截断后路的风险。”
“按理说这里是最不可能出现蛮军的位置，可他们为何反常的攻了进来，而且一来就是上万兵力。”
“姑爷的意思是，他们是早有预谋的！”陆歌闻言也凝重起来。
“十有八九如此，而他们之所以这么自信……要么是有把握在援军到来之前攻占南阳。”皱眉思索片刻，冷墨言得出两个结论。
“要么！就是他们清楚我们等不到援军、甚至没有援军！”
“没有援军？怎么可能没有……”陆歌刚想反驳，可话到嘴边他就想起冷墨言那离谱的智力。
当即也不敢小看他的分析了，皱眉仔细想了想，他表情凝重道，“这样的可能性有多大？”
“七成……甚至更高！”
“七成以上吗！”众人一愣脸色同时凝重下来。
“照姑爷所说南阳城岂不是危险了？”陆歌闻言立马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
“要知道南阳从来没有历经战火、城墙远比不上边境其它几座城那样宏伟坚固、是无法抵御蛮军多久的。”
“小姐可是还在里面呢！一旦城破……到时候必将血流成河！”
“不行，我们必须尽快回去……”说着陆歌就要带着众人赶回去，站在一侧的冷墨言却摇摇头、表情复杂道。
“太晚了！”
“什么意思？”陆歌闻言、扭头不解的问道。
“……”没有回答，冷墨言只是抬头看向摇光城门的方向。
隐隐约约的，那边天空好像带上了一层淡淡的昏黄、伴随着低沉的马蹄声。
马六表情凝重上前一步替冷墨言做出了解释。“我们来的时候蛮军就在身后不远，如今被耽搁了这点时间他们也该到城外了。”
“我家公子的意思是……这时候、我们已经来不及回去南阳城了。”
当时蛮军采取的是全线进攻，有的朝着南阳而去、有的朝摇光而来、有些则是奔赴山火蔓延的方向。
其余的则是清扫周边村落，主打一个寸草不留。
当然、其中还隐藏着呼尔赤寻找张家所觊觎东西的密令。因此蛮军的踪迹一时间遍布了大半个南阳，不少周边村落遭遇毒手。
“那现在怎么办？”陆歌自责的想抽自己一巴掌。
抬眼看了看城外，又皱眉想了想，冷墨言语出惊人道，“不去南阳了，我们去和箫生汇合！”
“什么？……不去南阳了？”
“可是小姐还在那里等着你呢！”陆歌难以置信的开口，不明白他为何做出这个决定。
以他们这些人的身手即便不能正面抗衡蛮军、可若是想进入南阳、蛮军也是无法阻止的才对。
到时候有他们的保护，即便南阳城破、带着洛倾城等人逃出去的概率也会大大增加。
似乎这个已经是目前最好的办法。
“我知道……正因为如此，我才不能进去。”抬眼看了看照应火光的方向，冷墨言沉声道。
“此刻的南阳城已经成为了一座牢笼、不知什么时候就会被蛮人吞掉，我的这点人即便去了也改变不了什么。”
“我这人、不喜欢将自己的命运掌控在别人手中。”
平静的说完这句话，冷墨言没有在意一脸惊诧的众人转身走向马匹所在的方向，即便外面到处都是蛮人的军队，他也不惧。
马六等人见状也是快速跟上，对于他的决定、马六和一众墨衣卫都不会质疑、只是一味的追随他的脚步而去。
看着这十来人的背影，不知为何陆歌竟然感觉一股热血从心中燃起，可理智却不断告诉他、仅凭这点人根本做不了什么。
这种形势下，这个男人到底在想什么？
“统领！咱们是回去南阳……还是……”一众暗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些拿不定主意。
“咳咳！”
先是轻咳几声，陆歌推开搀扶着自己的两个暗卫站直身子，受伤部位的剧痛此时已经缓解很多，若不是剧烈运动的话问题不大。
没有回答部下们的问题，陆歌只是看着那十几人的背影陷入沉思，就在他们背影消失在转角之际他才定了定心神。
沉声道，“跟上……”
“跟上什么？”众人不解。
就见陆歌抬脚跟上那远去的十几人，脚步逐渐加快。“不相信命运吗？多么熟悉的词汇……当初他失败了，你会不一样吗？”
“我想跟上去看看……看他能否办得到！”心中如此想着，陆歌脚步逐渐加快最终一路小跑、跟上了那毅然奔向未知结局的冷墨言等人。
同时在南阳城外，一场惨烈的屠杀正在上演，时间紧迫前来避难的百姓陆陆续续进城，可人类这个物种总是会诞生出一些不知所谓的家伙。
拖延、伺机捣乱、借机生事等等，更有甚者连蛮军进犯的消息都不信，依旧在家里呼呼大睡。
正因为这些家伙的存在，百姓进城的速度大大延迟、直到蛮人的出现他们才终于慌了神。
可城门就那么大谁都不想死、于是场面就更加混乱了。原先半信半疑的百姓们当即争先恐后的往前挤，现场更是混乱一片。
“别乱别乱……不许挤……”看守军士大声呵斥，可此时哪里还有人听他的。
即便前方的百姓有所畏惧，可后面疯狂的人群依旧将他们推着往前，一些倒霉的家伙一不小心倒在地上就再也没起来。
淹没在人海中的百姓比比皆是。
城门上，洛倾城在一众暗卫保护下皱眉看向底下混乱的局势。在她身侧还有个满脸富态的中年男人一脸担忧。
“洛小姐，我们不能在等了，再不关闭城门或许就再也关不上了！”
“可是下面还有那么多百姓没有进来，不能在等等吗？”洛倾城有些不忍的问道。
南阳郡守摇摇头，语气凝重道。“蛮人已经出现我们必须做出决定了，否则一旦城门被百姓堵住无法关闭，蛮人很容易冲进来。”
“到时候都不用打防守战了、南阳城直接宣告失守，城内所有百姓都等着蛮军的屠刀吧！”
“这……”脸上一阵为难，洛倾城再看远处仍然不见冷墨言等人的踪影，也知道他们应该赶不上了。
转身不去看下里的百姓，她深吸一口气严肃道。“既然如此，一切全凭郡守大人做主吧！”
“这也是无奈之举！”
说完一闭眼定了定心神、她抬脚走下城墙，一众暗卫紧随其后一刻也不敢放松。
如此果断倒是让满脸富态的中年郡守略显惊讶，从她之前的表现本以为这是个心慈手软的女子，如今看来洛倾城也不是那种迂腐之辈。
“到底是那位的孙女、行事作风颇有几分相似之处，还保留了小女儿的良善，实属难得啊！”
一直看着洛倾城等人背影消失，原本一脸富态的中年男子脸上浮现出一抹果决之色，朗声道。
“传本郡守之令，关闭城门！准备迎敌……”
“是！”部下躬身应道，随即转身将他的命令一步步传递下去。
“郡守大人有命、关闭城门！”
一声高亢的喊声传来，人群顿时一愣陷入短暂的安静之中，抓住这个机会城门外的士兵赶紧涌入城中。
在一声巨大的“嘎吱”声中，两扇厚重的城门缓缓合拢。直到这个时候城外的百姓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纷纷涌向就要紧闭的城门。
嘴里嚷嚷着，“等等，我们还没进去呢！你们不可以这样……不能丢下我们不管啊！”
“停下，停下啊！”
不管他们如何呼喊，那两扇巨大的城门却丝毫没有停下的趋势，跑的最快的百姓伸手试图阻止，可也仅仅是延缓了关闭的速度而已。
危机关头，几个自以为聪明的百姓直接将手臂伸入即将合拢的夹缝处，哭求着开口。
“别关门，别关门，求求你了……放我们进去吧！”
“你看，我们的手都进去了，你这门也关不上啊！对不对？”
“就是就是……求求你们了，军爷……”有了第一人效仿，军士们见状短暂的犹豫了一下。
正是这忧郁的一下却让外面的百姓误以为这招有用，更多的人挣扎着将手伸入夹缝之中阻止城门关闭。
“这……校尉大人，您看……”无奈、军士们看着无法合拢的城门为难的看向身后伍长。
可深知事态紧急的伍长却没有丝毫犹豫，当即“唰”的一声抽出腰间佩剑，眼神冰冷道。
“我数三声，还不收回手臂者……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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