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37的话，凌依放置于口袋中的手顿了一下，随后缓缓抽出。
他没有再关注场上的局势，而是对着维尔汀耳语了几句之后，将那个通讯器塞到了维尔汀的手中。
之后，凌依就离开了这里，选择去指挥人联成员将“蜂巢”和舰队中有价值的物件搬下来。
其中那一个军团的核心服务器阵列更是搬迁工作的重中之重，最好是他亲自动手。
维尔汀看着凌依离去的背影，再看看手中的通讯器，没再说什么。
至少凌依还是选择了相信37，而不是选择就在这里动手抢卷轴。
说实话，最近凌依的压力着实有点大。
现在他不仅要靠着欧米伽送过来的灵能石，来供着那两头戈尔贡，直到它们越过暴雨、抵达欧米伽，并被施加思想钢印之后才能结束他的心控。
并且，他刚刚才因为战斗而耗尽了灵能和精神力，这才恢复过来一会儿，就要马不停蹄地去进行指挥撤离工作……他最近的确有点太辛苦了。
嗯，后面帮他放松一下吧……
“……37，请你听取我的意见。”
888的声音打断了维尔汀的思绪。
“你手上的卷轴是学派先贤传下的珍贵遗产，它由每一代的6保管，只会被授与那些勇于挑战无限定者试炼的信仰者。”
“它有着调和与节制的力量，在你参悟无限定者分享的奥秘之前，你可以一直保有它——但你不应将它分享给一个附属于人类的外部组织。”
不可避免的分歧终究还是发生了，888几乎是将37拉离了此处。
维尔汀相信37最终可以解决这个问题，可是她还是有点不放心，所以也跟着37一同走了出去。
“为什么？”
37被888拉着，一路小跑进了传道者之厅。
她不解地问道：“我们开设传道会，接待岛外的访客，正是为了分享知识和智慧，让真理的光辉为世人所见，不是吗？”
“人类的研究者……他们也发明过很多优美的数学定理。在这儿和外界隔开前，我们也有过这样的交流。那很有趣，比后来发生的事有趣得多。”
“我笃定这次分享，能够帮助我们解明无限定者的数字密码。我必须证明真理的辉光仍是存在的——！”
女孩摇了摇头，固执地不肯却步。
她的提议是正确的。经历了信仰的崩溃后，人们亟需新的希望和道标。
甚至在向来被忽略的实用性上，她的坚持也无可厚非。
既有的庇佑不再稳定，其他越过“流溢”的手段能够稳固人心，虚弱的学派也正需要一个盟友。
37从来就不是一个傻子或者呆子，她只是一心扑到了研究真理之上。
而事实上，她无论是在数学研究还是势力间利益往来之中，都是一个极具天分的人。
只要她肯下定心思去将后者好好学习一番。
888看了维尔汀一眼，没有丝毫避讳，直截了当地对37说道：“可你能确定，这个卷轴只是被用于交流和学习吗？”
“你能保证，它不会被人类用于武器设计和制造吗？”
“……？！”
37的呼吸都停滞了一瞬。
协理人抬起头，望向穹顶上那个炮弹所致的巨大缺口。
斑斓的阴影覆盖在报丧女妖的脸上。
她的声音变得有些沙哑、低沉，好似陷入了一场悠久的回忆。
“在加入阿派朗学派前，我和我的族人已在世上流浪了许久。我的族群比一般人更加长寿，也因而更加不容于世俗。”
“人类确实创造过美好的成果，那份启蒙的辉光也曾将我打动。”
“但遗憾的是，并非人人都如此。更多的人类缺失了对知识与限度的敬畏，只会盲从于力量的追求。”
“我经历过、劝说过、厌倦过，因此，我来到这里。”
她将目光重新落到了37身上，带着诚挚的语气，劝说道：“真理的女儿，请你聆听我作为一个老人的意见。”
“你分享的不仅仅是知识，它是一个仪式，是一份力量。它为调和而生，为那些心怀虔诚的崇敬者而生，为了那些在神庙前匍匐祈求的贤者而生。”
“可它也能被反过来利用，成为手枪上的消声器、机枪上的制退器、氢弹里的反应公式，服务于更残酷的暴行。”
“……不！”维尔汀忍不住反驳道：“888女士，我不会让那种事发生的。我向您保证！”
“您不能保证，维尔汀小姐，因为您也只是一个孩子。”888礼貌地看了她一眼，眼神中满是疏远和戒备：“你对历史的恶性一无所知。”
“我当然可以，888女士。”
维尔汀打开了自己衣服内层的口袋，从中取出了一个徽章。
如果仔细看去，那个口袋之中还有着一片沾染了红色液体的布料。
“888女士，这个是人联的徽章。”
维尔汀拿着它，对888说道：
“人联是这个世界上首屈一指的人类势力，他们的军事实力甚至比基金会还要强大。所以，他们有着绝对的实力去仔细落实卷轴的使用。”
“而凌依，也就是我的恋人，他就是人联的领袖。”
“您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我们有实力和底气说出我们的诺言，我们有资格保证我所说的话。”
“我向您保证，我们绝对不会滥用这一个卷轴——如果您愿意将其交给我们的话。”
一时寂静无声。
888知道人联是一个什么样的势力，也知道他们的实力有多强——他们的舰队现在就在海上停着，旁边还立着两个戈尔贡，想不知道都难。
而且，之前那一艘遮蔽天日的钢铁飞艇，可是让学派中的很多人都印象深刻。
听说这样子的兵器在他们手中还不止一个……很难想象他们究竟有多强大。
可是，即便如此，她又怎么能相信这一个组织不会将这个卷轴用于武器的研究呢……她也不是不相信维尔汀的人品，只是……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打断了888的思考。
“37说得对，888。”修辞学家的声音响了起来：“假如借出一个卷轴，就能帮助我们触及到那不可说的隐秘——那为什么不这样做呢？”
“真理的辉光并不会存在于固步自封之中，对于将毕生奉献予沉思的人来说，对真理的热爱永远是第一位的，因为这是我们在这个世界上唯一值得过的生活。”
“不要为仇恨而丧失前进的勇气，我的兄弟姐妹们。不要让现象世界的尘埃蒙蔽你们的心智。”
210摆摆手，从残垣上站起。
他对着37，说道：“而且，那是她通过的试炼，那是她获得的卷轴。她有权处置。这是她的天赋，也是她的责任。”
他看着大厅之外把守的人联士兵，若有所思地说道：“兄弟姐妹们，我们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我们应该学会少许审时度势。”
他挥了挥手，从人联士兵的身旁，走出了满目疮痍的庇护所。
而赫尔墨斯之星坚定了自己的决心。
迎着信仰者们态度各异的目光，她声音清亮地开口了。
“……我不会改变我之前的想法。”
“我会分享这个卷轴，和科算中心合作，解开无限定者留下的数字密码。”
“真理就是真理，它不应当为其它而转移。”
“诸位，如果你们也同意，便投下手中的卵石吧！如果是6来主持，他也会做出民主的决断。”
一些人径直离去了，但更多幸存者们投下了手里的卵石。
她赢下了这场政事表决，还有一声来自于888的叹息。
“……唉。”
（今天晚上要复习科目一，今晚就一更，明天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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