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
冰裂一般的破碎声，在一众喧闹惨叫声中如此微不足道，却叫他们所有人蓦地回头。
镜子的碎片在火焰中反射出炫目光彩，也在这一瞬间，地上的纷纷点点化作了黄子的肉身。
虽然他外表看着无虞，但是软烂如泥的肉体，以及痛到扭曲的脸庞，无一不昭示着——他体内的脏器骨头全部粉碎了。
曹恩齐的泪水串珠似地落下，大吼：“黄子！”
大厅突然震动起来，悬在高处的克木斯携着两道金光落下，叹息了一声，对地上垂死的黄子道：
“你胜了。”
不远处的蒲熠星拼了命地往回跑，光羽散落一地，郭文韬更是直接用上【生生不息】，独自拦下身后所有攻击。
终于来得及续住黄子的最后一口气。
蒲熠星直直望向克木斯手里的权柄碎片，又盯住他那双波澜不惊的眼睛，语气中带上几分祈求：
“怎么救他？”
克木斯只是平静地摇摇头。
奋力奔跑过来的齐思钧语带悲怆：“明明这东西之前就救过我！”
克木斯道：“你以为神是无所不能的吗？何况这只是一枚小小碎片，他陨于规则，肉身再无法修复。”
躺着的何运晨艰难抬起头，“那……能不能保留魂体呢？”
总要保住些什么。
克木斯沉默，“非权柄范围之内。”
一直昏昏沉沉的邵明明也不甘心地挪起上半身，问：“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吗？”
克木斯却道：“你们要一直纠结于此事吗？”
众人抬头，看到雾气中顽强抵抗的郭文韬。
更远一点，是将镜子击落之后就没再回头的石凯，他发疯般地与镰刀厮杀，跟计划失败后同样在发疯的芙娜狠狠碰撞在一起。
一个比一个不要命。
地上徜徉在金光里的黄子蠕动嘴唇，想说些什么，却没有发出声音。
克木斯却好似听到了，点点头，说：
“如你所愿。”
他将霜影剑凝于齐思钧身前，手指勾连出一丝奇异的光彩，与另一个光团混合在一起。
霜影剑则忽然失去部分光泽，取而代之的是剧烈震颤，生机焕发之下，一个人形缓缓凝聚。
众人屏息以待，眸光里都是说不出的复杂。
失去与得到，竟然都在一瞬之间。
连重逢都不再怀有原本的喜悦。
周峻纬冷峻的脸庞，矫健有力的身体慢慢勾勒出来。
他睁开双眼，先环顾四周，用眼神同每个人打招呼，又低头望向黄子，脸色凝重，眉头染上厚厚的苦涩。
而后一把将齐思钧拥进怀里，“叙旧的事晚点再说，先报仇！”
他瞄准芙娜就冲了过去，手中凭空凝出一柄长剑，寒光四射。
这时，克木斯又驱动另一团光芒，落在他们几人身上。
齐思钧察觉到身体里涌现出仿佛无穷无尽的能量供他驱使，立刻就于头顶凝出召唤光门。
同时惊讶地发现，此次召唤他可以选定自己的能量作为报偿。
数不清的奇异生物从光门涌出……
何运晨也挺身跃起，交换出琳琅满目的强大武器……
邵明明的蝴蝶飘满了大厅，几乎将所有人拉入梦乡。
曹恩齐身体则变得虚幻，数张不同的面孔闪现交叠。
他目之所及的一切，现在都可以随意变幻。
蒲熠星的翅膀再次伸展，虚虚实实的六翼光翅将黄子牢牢罩住。
远处的郭文韬则以脚底为中心，蔓延出一片绿色王国，粗壮的藤蔓攀附着墙壁，甚至将整座城堡都包围了起来。
克木斯眼中泛起一丝波澜，提醒道：
“神的力量，只有两分钟。”
“够了！”曹恩齐再度变为芙娜的模样，他要用她自己的力量——杀死她！
两分钟的神力足够掌控整个局面，剩下的零星几个敌人脑子里只有逃命。
再无出手余地的女巫拿回衰败之手，感叹一句：“年轻的孩子们真是闹腾。”
郭文韬正在驱使藤蔓刺穿巨大头颅，突然察觉有什么东西向他抛来，转头，是他已经变了模样的右臂。
“送你了，不用谢！”女巫冲他眨眨眼，几步消失在门外。
右臂自主飞到断裂处，无比自然地融合在一起。
郭文韬动动手臂，眸底诧异。
这力量……
如今的芙娜真正变成了丧家之犬，不仅变不回人形，连自己的影子都被曹恩齐完全掌控，只能发出一阵又一阵痛苦的嚎叫。
“啊啊啊啊！”
她的镰刀也被周峻纬一剑斩断。
石凯原本还想冲上去，被周峻纬强行按住肩膀，熄灭了他身上的火。
周峻纬沉重地说：“去陪陪他吧。”
石凯木着一张脸，行尸走肉般来到了黄子身边。
蒲熠星给他让开一道口子，语带哽咽：
“这种状态下的我，都救不了他……”
原来……神真的不是无所不能的……
石凯什么也没听到，他愣愣地盯着黄子柔和平静的脸庞，幻想他只是太困了，睡着了。
却又不敢触碰他的身体，怕摸到破烂不堪的真实。
只茫然想着：是我啊！是我亲手造成了这个结果！
但如果现在问石凯后不后悔，他依旧答不出来，因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黄子内心的想法。
“黄子，你真残忍啊……”
泪水终于肆无忌惮地宣泄而出，整座大厅都安静下来，回荡着石凯的悲恸哭喊。
连芙娜的痛呼声都被曹恩齐强行封住。
顶上的赫洛丝收回怜悯的目光，看向彻底变得虚幻的月光，极轻地叹息着：
“您的图谋再次失败了，但祂的脾气不会总是这样好。”
话毕，她合上眼，属于沈川的身体轻轻降落在地，不省人事地昏倒了。
两分钟已过，众人的力量从汪洋大海，再次回到了涓涓溪流。
芙娜被抹杀，暮乙却奇异地不知所踪。
不过大家也无暇再去管他。
倒塌过半的大厅唯余窒息般的悲痛。
几人围上来，却不知该说什么。
那些美好畅想犹在耳畔，即将面临的却是惨烈的离别。
齐思钧忽然一惊，“找到九洲了！”
唐九洲从半空中一道裂缝摔了出来，模样凄惨。
除却脸上原本就有的黑色痕迹外，全身各处都遍布了五颜六色的线条，蠕动变幻，彰显其不可忽视的存在。
克木斯饶有兴趣地点评：“看来你‘看见’了很多。”
唐九洲没回答，眼神越过众人，落在黄子身上，语气虚弱地说道：
“我能救他……不过得放弃肉身。”
喜欢名学：执炬者请大家收藏：(m.yishudushu.com)名学：执炬者亦舒读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