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糊涂?”
武媚娘上前一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她声音里满是失望,
“你身为储君,一国之本,竟因几句言语便动了杀心?
此等狭隘胸襟,如何能承继大统?”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李贤颤抖的肩头,语气愈发严厉:
“你明知你父皇龙体欠安,
全靠明崇俨以针石缓解病痛,
却偏要断了他赖以支撑的指望,
君父安危置于不顾,此乃不忠!”
“你只因他多言几句,便视他为眼中钉,为私怨妄杀忠臣,此乃不仁!”
“更甚者,你明知你父皇的病唯有明崇俨能治,却偏要断他生路、绝他倚靠,
这般心思歹毒,连骨肉亲情都可不顾,此乃不孝!”
武媚娘的声音渐渐拔高,凤目圆睁,满是痛心:
“不忠、不仁、不孝,你占尽三者!
这般心性,如何配做东宫太子?
如何配当我武媚娘的儿子?”
李贤趴在地上,头埋得更低,泪水浸湿了青砖,肩膀剧烈抖动。
“母后,儿臣知错了,母后,呜呜呜呜呜!”
武媚娘看着俯首的儿子,凤目里满是恨铁不成钢的痛楚,
“你以为杀了明崇俨,就没人敢说你不堪承嗣?
你忘了,储君的德行,从来不是靠堵人嘴换来的,
是靠护江山、敬父母、安百姓一步步挣来的!”
李贤埋着头,泪雨婆娑,内心后悔。
“儿臣知错!儿臣真的知错了!”
他轻轻抬头,通红的眼眸里满是祈求,声音带着哭腔,
“求母后再给儿臣一次机会,儿臣以后再也不敢了!
儿臣一定尽心辅佐父皇,勤勉打理东宫,绝不再犯半分糊涂……”
说罢,他膝行几步,粗糙的青砖磨得膝盖生疼,也顾不上半分,
他伸手便想去拉武媚娘的衣摆,盼着能从母亲那里求得怜悯。
可武媚娘只是微微侧身,玄色衣袍划过,
轻易避开了他的触碰,疏离的姿态,
让李贤伸出的手僵在半空,心如坠冰窖。
“你真的知错?”
武媚娘的语气依旧冷硬如铁,
没有半分缓和,
她缓缓开口,
“那马坊地窖里的数百领皂甲,你也要说你知错吗?”
“皂甲?”
李贤猛地抬头,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瞳孔收缩,
“儿臣……儿臣真的不知道!
母后,儿臣从未在马坊私藏甲胄,
一定是有人陷害儿臣,
是有人想借此事废了儿臣的太子之位!”
他急得声音发颤,私藏甲胄等同于谋逆造反,
这是滔天大罪,
更何况他已是储君,离九五之尊只有一步之遥,
何需做这等自毁长城的蠢事?
他通红的眼眶里满是惊惶与急切
“儿臣自幼受母后教导,深知‘谋逆’二字是皇家大忌,
是足以颠覆社稷的重罪!
如今父皇尚在,儿臣稳居东宫,只需安心辅佐,静待传位便可,
怎会愚蠢到私藏甲胄,授人以柄?”
武媚娘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轻轻叹了一口气。
李贤继续说道:
“定是有人设下这等毒计!
他们故意将甲胄藏在东宫马坊,
再买通赵道生攀咬儿臣,
就是想让母后与父皇误会儿臣,
趁机废黜东宫之位,
好让他们扶持自己属意的皇子上位!”
等李贤急切地说完那番辩解,
武媚娘才缓缓开口,声音平静得,却字字如刀:
“设下毒计?扶持皇子?
你到如今还在做这等自欺欺人的美梦。”
她上前一步,玄色衣袍扫过地面,带起一阵微凉的风:
“你以为满朝文武皆是睁眼瞎?
东宫马坊守卫森严,
若无东宫令牌,外人如何能将数百领皂甲悄无声息运进去?
赵道生虽是奴才,却也知晓‘谋逆’是十恶不赦的重罪,
若无十足的把柄,他敢轻易攀咬储君?”
李贤瑟缩一下,低下头流泪不语。
“你说别人陷害你,却不反思反思!
为何偏偏是你!
一而再再而三的让旁人抓住可乘之机?!”
——————分界线
李贤,史称章怀太子,
他牵头集合鸿儒,历时数年注解《后汉书》,
所成“章怀注”旁征博引,校勘精审,
不仅补全了诸多东汉史料阙漏,
更让《后汉书》的晦涩典章变得明晰可读,
至今仍是史学界研读东汉历史的核心注本,
这份才学与功绩,足以让他在青史中占有一席之地。
可学术上的卓越,终究无法等同于政治上的胜任。
作为储君,他的政治能力与心智谋略,
实难匹配东宫之重:
面对朝堂暗流,
他未能凝聚贤臣、稳固根基,
反倒因私怨妄动,授人以柄,
身处权力漩涡,
他既无“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沉稳,
也缺“明辨忠奸、洞悉人心”的睿智,
思维固化且内心脆弱,既容不下异见,也扛不住压力,
最终让别有用心者抓住破绽,一步步陷入困局。
可笑的是,后世谈及李贤的结局,
总有人刻意将矛头指向女皇,
将其塑造成“权力倾轧下的受害者”。
却忽略了一个关键:
真正将他推向深渊的,
是他自身作为储君的失职,
是他未能以大局为重,任由情绪左右决策,
是他缺乏自信与定力,在风波面前自乱阵脚,
更是他不懂驭下之术,不明朝堂规则,
才让别人有机可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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