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瑛只好答应：“我会好好考虑的。”
周彧这才让开位置。
秦瑛脚步匆匆回家去了。
赵大婶正在喂鸡。
家里的鸡抱窝了，多了二十多只毛茸茸的小鸡仔，兔舍也添了六只小兔子，凭安安一个人根本照顾不过来。
哪怕周家姐妹加入进来，还是有些手忙脚乱。
何况打扫鸡舍、兔舍这样的事情，她也不舍得让她们去做。
这个时候，周家姐妹在安安的带领下去捉虫子、挖野菜了。
眼见秦瑛脚步匆匆，脸上也红红的，赵大婶忙叫住她：“瑛子，你这是咋了？”
秦瑛心情久久不能平静，匆匆说：“娘，我先去喝口水。”
进厨房，灌了一气凉开水，情绪才稳定下来，出去帮着赵大婶把鸡舍和兔舍都清理干净，洗了手，去择菜。
赵大婶打量她的神色，再次问：“瑛子，是遇到啥麻烦事了？你不是说要去和周大人说找别人接管兔场的事？
“不顺利？周大人不想让你放手？要么我去和九叔说说，再请王婶子帮忙，周大人也不是不通情理的人……”
“不是，”秦瑛摇摇头，“周大人答应了，还让我自己挑人。”
“这不是好事吗？”赵大婶喜笑颜开，转瞬眉头又是一皱，“那你这是……难道周大人要走了？”
秦瑛叹了口气，“娘啊，教您猜对了……周大人他……”
赵大婶心思一动，左右看看，凑近秦瑛小声说：“周大人跟你提了？当面提的？天爷啊！这种事他怎么能当面提！”
秦瑛脸上再次浮现红云，低着头，轻声说：“周大人没有长辈在跟前，而且这种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这倒是，”赵大婶表示理解，“知道的人少，便是将来不成，也不至于闹出什么风言风语。
“闺女，你是咋想的？周大人……唉！娘也不知道说啥好，周大人是非常非常好的人，对虎子好，对安安更好。
“可就是……唉！前儿让你说的，我这心里总是七上八下的……”
秦瑛苦笑了一下，“周大人说，他想替自己争取一下。还问我，难道他连一个病的快死的人都比不上？
“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把周彧说的那番话删繁就简跟赵大婶说了一遍。
赵大婶听得直咋舌，半晌才道：“人周大人说的也不错啊！瑛子，你跟娘老实说，你对周大人……你觉得他咋样？”
秦瑛两颊发烫，却也坦诚：“周大人是这世上难得的好男子。在公，他为沁县百姓殚精竭虑，很多事情都亲力亲为，甚至来咱们这里，与咱们家接触也是为了给沁县百姓谋一条生路。
“在私，他明里暗里替咱们家，替我做了很多事，有些时候我想不到的他都想到做到了……
“娘，我又不是石头，怎么能感觉不到？我就是……
“唉，说白了，我自己心里别扭，用咱这里的话说就是矫情，或者说胆小，前怕狼后怕虎的。”
“瑛子，”赵大婶握住了她的手，“周大人不是郭温。跟周大人在一起，你不会吃亏的。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周大人最终骗了你，怕啥？咱大不了从头再来！”
秦瑛眉头紧锁：“可是……”
“可是个啥呀！”赵大婶在她肩头拍了拍，“闺女，娘跟你说几句掏心窝子的话。我和你那死鬼赵叔是少年夫妻吧？
“但老实跟你说，他死了两年我就忘了他长啥样了。
“就相亲见了一面，成亲三年他就撒手走了，他活着的时候我俩也不顺，我过门没多久他守寡的娘就没了，他就说是我克的，也不想想，我进门的时候他娘病的就剩一口气了，要不是我伺候，能多活几个月？
“他还想对我动手来着，我那时候可是怀着虎子呢！要不是我有把子力气，又豁得出去，还不受了欺负？
“他死了，我都哭不出来！心里还高兴呢！
“这么多年没再找人其实可不是为了给他守着，当年我一个年轻小寡妇，我不想找个人依靠啊？
“我年纪轻轻带着个屁大点娃娃，我不苦？婆家婆家指望不上，娘家娘家指望不上。
“寡妇名声不好听，惦记我的都是些不三不四的人，跳一回火坑就够够的了，哪能再跳第二回？
“所以谁敢冲我口花花，我就揍他娘的，我一个女人家，力气没法儿跟男人比，我就抡棍子，抡锄头，专门照着下三路下家伙。
“日子长了，都知道我不好惹，骂我泼妇，骂就骂呗，反正我又不少一块肉，不吃亏就得了！
“我娘家也曾想让我再改嫁，下家儿都找好了，我给我那丧良心的哥开了瓢儿，打那儿就断了来往。那事儿也没成。”
这些事秦瑛还是头一回知道，不由往赵大婶身边靠了靠，握住了她的手，“娘……”
赵大婶拍了拍她的手，笑了笑，神色甚是平静：“闺女，娘跟你说这些，不是为了让你觉得我命苦，我也不觉得苦。
“人嘛，咋不是一辈子呢！跟你说这些啊，就是想告诉你，人这一辈子咋也得替自己勇敢一回。
“你说我当年要不是豁得出去，不就被娘家又一次给嫁出去了？
“他们能给我找个啥样的人家？不得磋磨死我？我还有个虎子呢！
“唉，我一个人带着虎子不就挺好？干啥非想不开，去伺候别人一大家子人？
“你这情况跟我不一样，人周大人是啥人？要是错过了，咱这辈子还能再遇上不？
“闺女，就算是个梦，那也是美梦，该做了就做！别让自己后悔！”
秦瑛一脸错愕，实在没想到，赵大婶会来这么一个转折。
赵大婶挑了挑眉，笑道：“娘要是年轻二十岁，有这么个人看上我，我立刻就嫁了！
“要是成了亲，跟从前表现出来的不一样，我就揍他，揍服帖了，日子照样能过，没有那些个情情爱爱的，难道还没有实惠了？”
秦瑛哭笑不得。
赵大婶又拍了拍她的手，“闺女，娘不会讲大道理，但是话糙理不糙，你好好琢磨琢磨。
“你们念书的人啊，懂得的大道理多，但是也容易钻牛角尖，不管啥时候都得放宽心，这样才不会把路走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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