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沉默了良久。
林晚晚安安静静地收拾着东西，动作尤为缓慢，终于忍不住开口：“我司机很快到，我顺路送你吧。”
“不用了。”夏诚说。
林晚晚隐约猜到夏诚在等谁，她没急着走，而是坐到了离夏诚不远的座位上。
“你就…没什么话要对我说吗？”她问。
夏诚不明所以，翻着手机，“我该说什么吗？”
林晚晚深吸一口气，平复着心中难平的情绪。
“算我求求你了，你不要这么冷漠好不好？”
声音中带着一丝祈求和难抑的感伤。
“如果你这样说的话，干脆连青梅竹马也别做了。”
夏诚连余光都不愿再给林晚晚。
“那十六年，就当做是一场梦吧。”
这场梦在他看来，早该醒了。
“夏诚……”
林晚晚没想到夏诚会说出这样的话。
那十六年，像一本册子，包含了她和夏诚的所有过往，每一页，每个字，都是她一直在夏诚身边的资本和底气。
“凭什么……”
她声音有些颤抖，歇斯底里中带着心痛：“你说啊！你凭什么这么对我啊！我要的只是你像从前那样对我啊！”
“凭什么？”
夏诚笑了，“我也想问一句凭什么。”
“凭什么只有你能在我心里进退自如？就因为从始至终都是我在接受你的呼来唤去还贪恋你的目光和笑容吗！！
十六年了林晚晚！人一辈子也就六个十六年，我把童年和青春全给了你！我tm换来什么了？你现在还要我重蹈覆辙？难道在你眼里我夏诚就这么下贱？！”
似是从来没听过一向温和的夏诚爆粗口，林晚晚怔然。
或许…她知道夏诚想要的是什么。
一直都知道。
“对不起…让你一个人等了这么久…”
林晚晚在夏诚面前蹲下身，看着夏诚的脸，眼中确切地写满了认真，一如夏诚当年。
“夏诚，我们正式在一起吧。”
“为我们十六年青梅竹马的感情有个美满的收尾，同样，也成为我们新的开始。”
“好吗？”
深夜的晚风吹进大厅内，让夏诚想起了他死去的那一夜。
那一夜的风、雨，都太冷了。
冷得就像是上天要吹醒他、淋醒他。
从前的他，只因心中有皎月，便不见漫天星河，直至零碎一地白月光，刺得他每一步都生疼。
等到遍体鳞伤，他才问自己，他想要的，那种明确的爱意，怎么会生长在痛苦之中啊……
“夏诚，”
林晚晚捧着夏诚的脸，注视着夏诚，道：“只要你点头，我们就在一起，立刻在一起！”
即使她面色平静，因紧张而剧烈的心跳依旧随着她的呼吸起伏，目光亦能显露出内心的不安。
同样不安的，还有此刻藏在门外的一道身影。
向暖紧咬着唇瓣，连呼吸都慢了下来。她清楚的知道，此刻在夏诚面前的，是夏诚用青春跋山涉水守护的白月光，她在时间上输了…
只片刻，夏诚便开口了。
“你比我还会把握尺度。那些年，你都像控制木偶的手一样控制我对你的喜欢，希望和失望不断交织缠绕着我整个人…
喜欢？早就在岁月里成了束缚。”
“林晚晚，青梅竹马这四个字，别看得那么重了，我回不到从前，也已经不会像以前那样期待你的任何动态和消息，
现在，我只是我自己。”
话落，滴！——
外面的出租车鸣笛催促。
夏诚该走了。早就该走了。
他起身，和林晚晚擦肩而过。
那一瞬间，林晚晚感受到风从四面八方而来，明明是夏季的暖风，却压不住丝丝寒意，甚至凛冽得吹冷她的心底，吹散了刻在她心中一直坚固的青梅竹马四个字，吹散了所有回忆里的情。
夏诚不声不响地走出去，林晚晚愣愣地蹲在原地。
她好像在寂静中，听到风中传出震耳欲聋的一句告别。
泪水汹涌而出，连哭声也止不住。
夏诚从来不是她的标准答案，而是试卷本身。
可她傲慢地在试卷上写满了自己的名字，夏诚要的正确答案，她却是连一个也没填。
她甚至在满是杂乱笔迹的试卷上泼凉水，让夏诚在她一次次的狠话里心如死灰，如今已覆水难收…
…
“来多久了。”
车上的夏诚看着窗外的夜景。
没了谁，上辽，都依旧灯火阑珊。
每当置身于此，他都会想起曾经一腔孤勇来到上辽时，幻想的和林晚晚的未来。
只是如今那些幻想，就像模糊在眼眶中的霓虹，蒸发在现实里，被晚风吹得凉透。
“对…有一会了。看到你们在说话，就没打扰。”
向暖说着，从小包里拿出一个纸袋递给夏诚，“顺路买的糖炒山楂，我吃过了，很好吃的。”
“那我尝一个。”
夏诚拿签子扎了一个放进嘴里。糖霜在嘴里化开，山楂也酸甜适中。
他只给林晚晚买过山楂类的东西，自己从来没吃过，原来是这么好吃的。
一旁的向暖本想拿另一根签子给夏诚，见此只能默默将准备好的另一个签子收了起来，看着夏诚手里的签子有些出神。
“怎么了？”夏诚不明所以。
向暖回过神，指了指窗外，支支吾吾道：“那边…很好看。”
夏诚望向窗外，刚好路过音乐喷泉。
他看着风景，看风景的她在身侧看他。
同一时间，独自坐在保时捷后座的林晚晚，也看着窗外的风景。
霓虹落入泛红的眼圈，在水光中迷了路，兜兜转转夺眶而出，终是划过脸庞。
林晚晚回家后的整夜，头一遭的，因为夏诚而痛哭了一场。
?
次日，6:30。
夏诚下楼吃早餐，意料之中的，果然头疼了。
意料之外的，向暖出现在厨房里。
“你醒啦！”
向暖往早就准备好的蜂蜜里加了温水，“先喝点蜂蜜水，早餐很快就好～”
“谢谢。”夏诚坐在餐桌前喝着蜂蜜水，极大程度上缓解了他的不适。
这时，他注意到桌上放着的数位屏。
屏幕上画着一幅草稿。
一支梗子上开了两朵花，带着一种别样的美。
他对植物了解不多，便问：“这是什么花？”
“双生花。”
向暖似乎料到夏诚会问，她介绍道：“这种花会在一根主枝上长出两朵花，有相伴的寓意。
但遗憾的是，其中一朵会吸收另一朵的养分，直至一朵死亡。”
“很神奇。”夏诚若有所思。
紧接着，又听向暖开口：“如果世上真的有双生花…我一定，会用尽毕生所学、我的一切，去救那朵被吸收养分的花。
就算他的伤很深很重，我也绝对不会放弃。”
向暖端着早餐放在桌上，看着夏诚的目光好似在看此生坚定的选择。
夏诚吃着早餐，沉默半晌，发问：“万一没结果，真的值得吗？”
?本章完?
喜欢16年一场空，我转身和天降相拥请大家收藏：(m.yishudushu.com)16年一场空，我转身和天降相拥亦舒读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