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漓从房间里出来，一眼就发现了沙发上对着手机震惊脸的我。
“你在发什么呆？赶紧穿上衣服下楼。”陆漓穿过客厅走到玄关，从挂外套的架子上取下她的外套穿好，顺手还取了我的外套，拿回沙发前扔到我身边。
“下楼？这么晚了，你要出门？”我联想到顾悦灵刚才的话，把陆漓反常的行动和她联想到一起，得出了一个惊人的结论，“怎么，你也要离家出走？”
“也？”陆漓疑惑地盯着我，“谁要离家出走？”
我猛地回过味来，陆漓还不知道我和顾悦灵经常联系的事，我要是告诉她我刚才在和顾悦灵聊天，搞不好又被她逼问一通。为了省事，我随口糊弄道：“没什么，开个玩笑。就是觉得你反常，这么晚了还要出门？大冷天的。总不能是要夜跑吧？”
“让你下楼就下楼，哪来的这么多问题。叫你自然有你的用处。”陆漓根本没有回答我的意思，一个劲催促我赶快出发。
反正我这个侄女，是铁了心把我当工具人用了。得，工具人就安心当工具吧。我从沙发上起来，裹上外套，乖巧诶跟在陆漓身后出了门。
在楼道等电梯的时候，陆漓突然看似随口地问：“然叔，去年我送给你的羽绒服，怎么没见你穿？”
我的心咯噔一下。陆漓说的羽绒服，正是我之前给宋筱筱的那件。后来我虽然带宋筱筱去买了好几件冬天穿的厚衣服，可宋筱筱不肯把羽绒服还给我，说什么觉得男款宽大舒服。直到陆漓提起，我才想起那件羽绒服还是陆漓去年送我的父亲节礼物。
“上次穿去工作室了。”我赶紧解释。
“是吗？”陆漓淡淡地说。
我本以为这就算蒙混过关了。可当等来电梯，电梯门打开时透出的亮光扫过陆漓的侧脸，我用眼角的余光捕捉到了她脸上阴沉的表情气息。
陆漓在生闷气！可为什么呢？难道就因为我不穿她送的衣服？还是说……她发现了我偷偷收留宋筱筱的事？
“怎么不高兴？”走进电梯时，我忍不住问道。
“没有不高兴。”陆漓干巴巴地说。
狭窄的电梯里只剩沉默。我心里异常清楚，陆漓绝对是对我有意见，只不过她现在不说而已。将来的某一刻，她会把积攒的怒气值发泄出来，到时候恐怕将是我无法承受之重。
出了电梯，我跟着陆漓朝小区门口快步前行。一路上，我们毫无交流。陆漓一直紧绷着脸，直到快到小区门口，远远地看到小区门口的某个身影，她的表情才豁然开朗。
“悦灵！”陆漓开心地迎了上去，对着顾悦灵嘘寒问暖。
我跟在陆漓的身后，趁陆漓注意不到我，用手势和眼神向顾悦灵致意。顾悦灵也用带着笑意的眼神回应我，甚至表情看上去还有一丝调皮。
顾悦灵微妙的表情变化还是被陆漓捕捉到了。陆漓警觉地回头，瞪了我一眼。我无辜地举起双手，表示自己什么都没做。
“愣着干嘛？还不快帮悦灵拿行李？”陆漓有气没地方撒，便指使我干活。
顾悦灵制止我：“不用了然叔，我自己可以。”
我从顾悦灵手中抢过行李箱的拉杆，笑着对她说：“就让你然叔我来吧。我可不是被陆漓指使的，而是心甘情愿帮你拿的。”
顾悦灵不好再说什么，腼腆地对我道谢。反而是陆漓一副不满意的模样，对着我一通眼神威胁，不过我懒得理她。
寒暄完后，我们三人便朝家走。路上，陆漓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我趁陆漓看手机的空当，偷偷问顾悦灵：“你离家出走，就带这么一个箱子？”
顾悦灵脸上浮现一抹微红，低声道：“然叔，我随口一说，你怎么当真了？”
“是吗？原来不是离家出走啊。”我装作很遗憾的模样，“我还以为，你是离家出走来投靠我的，害得我高兴了好久。”
顾悦灵抬眼盯了我一秒，突然问：“你不会是……对我不怀好意吧？”
“收留离家出走的坏孩子，不应该算是做好事吗？怎么能说我不怀好意呢？”我稍稍调皮了一下。
顾悦灵别开眼，明显是害羞了。她用身体轻轻撞了我一下，算是表达不满，然后迅速靠到了陆漓身边，像是寻求保护。其实她大可不必如此害怕我报复，她刚才那一下，根本撞不疼我的人，反而可能撞进我的心。
“悦灵，然叔刚给你说什么了吗？”陆漓处理完手机信息后立即出警。
“小漓，然叔他……”
“怎么，他敢欺负你？”
“那倒没有……就是然叔问我为什么带行李来你家……小漓，我来打扰你们，然叔不会不欢迎我吧？”
我静静地欣赏顾悦灵的表演，没想到她也有这么小恶魔的一面。为了报复我，甚至能用这么绿茶的语气说话。她这样不但完全让人讨厌不起来，反而是越发显得可爱。
“你发什么呆呢？”陆漓粗暴地打断了我的思绪，“你是不是欺负悦灵了？”
陆漓真是毫无眼力见，我怎么可能欺负顾悦灵呢？我没好气地说：“放心，她又不像你这么讨人厌，不会有人想欺负她。”
“我讨人厌还真是对不住了哈。”陆漓白了我一眼，“既然顾悦灵不像我这么讨人厌，那她在我们家住一段时间，你肯定没意见吧？”
顾悦灵来家里住，我怎么可能会有意见呢？不过，顾悦灵好好的怎么突然要来家里住？
我抑制住溢于言表的兴奋，转头问顾悦灵：“你不是要和父母回去探亲吗？怎么，不去了？”
还不等顾悦灵回答，陆漓先不乐意了。她强行隔到我和顾悦灵中间，狐疑地问：“你怎么知道她要回去探亲？”
我心里大叫不妙，陆漓还不知道我和顾悦灵瞒着她见过面的事。情急之下，解释说：“过年不是一般都要探亲么？”
我刚说出口就后悔了。这个解释虽符合常理，可对陆漓和我来说却有些刺痛了。果不其然，听了我的话，陆漓的眉眼闪过一丝阴霾，原本凌人的盛气瞬间泄了气。
“对不起……”因为担心顾悦灵听见，我压低声音对陆漓道歉。
陆漓摇摇头，把话题转回顾悦灵：“悦灵被选上参加宋州电视台春节的节目，直到除夕都要录制，所以就一个人在宋州过年了。我知道了就邀请她来家里。”
我点点头，低声说：“嗯。这样家里也热闹。”
我们心照不宣地对视一眼，转头却发现被晾在一边的顾悦灵正神情凝重地看着我们。
“悦灵，怎么了？”
“我果然……打扰你们了吧？”
不知为何，我总感觉顾悦灵的话里透着一股沁人的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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