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转眼来到了1962年的十月。
"；妈！妈！快起来！太阳都晒屁股啦！"；
沈家老大沈建党像个小炮弹一样冲进卧室，一头扎进被窝里，把被子掀起一个大洞。
紧接着，老二沈建军和老三沈建设也争先恐后地挤进来，三个小脑袋在李秀秀面前排成一排，像三只嗷嗷待哺的小鸟。
"；妈妈快看，爸爸做了鸡蛋饼！"；建军举着手里咬了一半的饼，油渍蹭到了被单上。
"；还有小米粥！"；建设不甘示弱，爬上床就要拉妈妈的手。
李秀秀被吵得头疼，勉强睁开酸涩的眼睛。
昨晚和沈经国闹得太晚，她现在浑身像散了架似的。
三个儿子在她面前叽叽喳喳，像一群欢快的小麻雀。
"；嘘——"；一个低沉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沈经国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腰间还系着围裙，手里拿着锅铲，"；你们三个小兔崽子，不是说好了让妈妈多睡会儿吗？"；
三个男孩立刻噤声，但眼睛里还闪烁着调皮的光芒。
"；爸，可是上学要迟到了..."；卫国小声辩解。
"；放屁！"；沈经国大步走过来，一把拎起老大的后衣领，"；这才六点半，你们七点四十才上课。赶紧出去吃饭，别在这吵你妈。"；
三个孩子你推我搡地往外跑，建设临走还不忘回头做个鬼脸。
沈经国作势要追，小家伙尖叫一声逃走了。
房门轻轻关上，卧室里终于恢复了安静。
沈经国走到床边坐下，粗糙的大手抚上李秀秀的脸颊。
"；再睡会儿？"；他低声问，声音温柔得不像话。
李秀秀摇摇头，却把脸埋进枕头里："；都怪你...昨晚非要..."；
沈经国低笑，俯身在她露出的脖颈上亲了一下："；是谁说'；再来一次'；的？"；
"；沈经国！"；李秀秀羞恼地抓起枕头砸他，被他轻松接住。
他趁机凑近，轻轻吻住她娇艳的嘴唇。
李秀秀象征性地挣扎了一下，很快软化在这个晨吻中。
分开时，两人都有些气喘。
"；孩子们还在外面..."；李秀秀红着脸推他。
"；让他们等着。"；沈经国不依不饶地又亲了一下，才恋恋不舍地直起身，"；我去给你热早饭。"；
李秀秀裹着被子坐起来，头发乱蓬蓬的，神情却柔和了许多。
她望着丈夫宽厚的背影，突然叹了口气："；沈经国，你说咱俩怎么就没生个姑娘呢？三个小子，实在是太淘了..."；
沈经国转身，眉毛挑得老高："；怎么，嫌弃我儿子？"；
"；不是嫌弃..."；李秀秀苦恼地抓抓头发，"；就是想要个贴心小棉袄嘛。你看柱子家的小闺女，多乖巧，还会帮她妈梳头..."；
沈经国眼睛一亮，几步跨回床边："；那咱们再生一个？反正咱们这么...努力..."；
他的手不规矩地滑进被窝。
李秀秀一巴掌拍开他的爪子："；沈经国！你还想生啊？这三个山大王我们就已经头疼了，再来两个，我真的就要疯了！"；
"；没事，"；沈经国信誓旦旦地保证，眼睛亮晶晶的，"；你生，我养！"；
这句话他不是第一次说，也不是随便说说。
从李秀秀怀孕开始，沈经国就兑现了这个承诺。
怀孕期间，他包揽了所有家务；月子期间，他学会了换尿布、冲奶粉；孩子生病，他整夜不睡地守着。
三个男孩确实不好带。
沈经国早早就在部队找了两个战友的家属来帮忙。
王嫂和张婶轮流来家里，不仅帮忙照看孩子，还教李秀秀许多育儿经验。
等孩子们到了上幼儿园的年龄，沈经国又想办法把他们安排进了收录音机厂的育红班，早上送去，晚上接回，一点不让李秀秀操心。
"；行了，快起来吧。"；沈经国拍拍妻子的脸，"；再不起来，那三个小魔王要把厨房拆了。"；
李秀秀终于掀开被子下床，随手抓起床头的外套披上。
她走到窗前拉开窗帘，晨光洒进来，照亮了床头柜上的全家福——沈经国穿着军装，英气逼人；她身穿旗袍，笑容温婉；老大老二一左一右站在前面，像两个小卫兵，老三像个小战士，拿着一个木手枪蹲在前面。
厨房里传来碗碟碰撞的声音和孩子们的嬉笑。
李秀秀深吸一口气，闻到了鸡蛋饼的香气和小米粥的甜味。
这就是她的生活——忙碌、嘈杂，却充满了爱。
她转身走出卧室，看到沈经国正一手按住乱动的建设，一手给卫国盛粥。
建军趁机偷吃盘子里的咸菜，被父亲用筷子敲了下手背。
"；妈！"；三个孩子看到她，异口同声地喊道。
李秀秀笑了，走到餐桌前坐下。
沈经国给她端来一碗冒着热气的小米粥，金黄的粥面上浮着一层粥油。
"；快吃，一会儿凉了。"；他说着，又给她夹了块鸡蛋饼。
三个男孩埋头吃饭，偶尔抬头互相做鬼脸。
李秀秀看着他们酷似父亲的眼睛和鼻子，突然觉得，生个女儿的事，或许可以再考虑考虑...
……
吃过简单的早饭，一家人收拾妥当准备出门。
学校就在李秀秀单位附近，晚上放学孩子们可以直接去母亲单位等着。
临出门前，李秀秀蹲下身子给三个孩子整理衣领："；记住啊，今天在学校要好好吃饭，就算饭不好吃也得吃下去，知道吗？"；
沈建设做了个鬼脸："；妈，学校的窝窝头硬得能砸核桃！"；
"；那也得吃，"；李秀秀板起脸，随即又神秘地压低声音，"；晚上咱们去老祖宗那里，我给你们带了好吃的。"；
三个孩子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沈建党拉着母亲的手小声问："；是上周那种肉肉吗？"；
李秀秀笑着点头："；比那个还香。不过记住，千万别跟其他小朋友说，知道吗？"；
"；知道！三个孩子异口同声地回答，还做了个封嘴的动作。
走在去学校的路上，沈经国低声对妻子说："；这饥荒闹的，要不是你这个'；变数'；，咱们家怕是也跟院里其他人家一样难熬。"；
李秀秀叹了口气："；95号院人多眼杂，我现在有什么好东西都趁周末拿到军区小院来做。那边住的都是领导，每周改善伙食也不显眼。"；
"；这周末做的那些肉和油炸食品..."；
"；今天我下班就带回大院去，"；李秀秀会意地点头，"；老太太那儿还有半罐猪油，够用一阵子了。"；
到了学校门口，三个孩子挥手告别。
沈建党突然跑回来抱住李秀秀的腿："；妈妈，晚上真的有好吃的吗？"；
李秀秀弯腰亲了亲儿子的脸蛋："；真的，妈妈什么时候骗过你？快去吧，好好上课。"；
看着孩子们跑进校门，夫妻俩相视一笑。
虽然时局艰难，但至少他们还能想办法让家人吃上一口好的。
这年头，能吃饱饭就是最大的幸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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