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缈瞳孔微震。
她以为贺之淮的到来只是一个巧合，没想到是因为祁聿。
那祁聿有没有告诉他，她要做什么……
她之前明确的表示过，她不希望把贺之淮拖下水……
但祁聿那精神失常的脑袋，很难保证他没有胡说八道。
顾缈深呼吸，试探道：“你和他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就不怕他骗你啊。”
“我倒是希望是他骗我，没关系，你没事就好。”
需要祁聿联系他，发出求助。那就意味着，她一定遇到了很大的麻烦。
被戏弄，被欺骗，总好过她出事。
游轮上，她跳海那一日的画面他没有亲眼目睹。
但这么久以来，他从未觉得庆幸。
相比之下，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用力挤压。
那个角度，没有监控。
没人告诉他，她离开前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什么都不知道，也就有了无限的遐想空间。
他在想，她是不是哭了。
会不会在问为什么二哥没有来……
他去问大哥，问蒋家那位不太熟悉的蒋先生，甚至向她的同学打听。
每个人给出的反应各不相同，但给出的回应都是一样的。
沉默。
没有人可以解答他的疑惑。
在那段时间里，他无数次往返那片海域。
站在甲板上时，萦绕在耳边的海浪有那么一瞬间变成了她的抽泣。
她好像一直在哭。
连同头顶盘旋的海鸥，也忍不住发出了阵阵悲鸣，附和着她。
他知道，这是他应得的惩罚。
他没有第一时间赶过去，就该是这样的下场。
残忍的不是她。
是他。
顾缈默默垂下了头。
“二哥，其实我……”
贺之淮错开目光，轻声问道：“要不要吃点东西？”
“……”准备好的说辞被打断，顾缈茫然抬起头，“吃东西？”
男人笑着，不知道从哪儿拿出来一个袋子，里面放了很多甜品。
“葡挞还有舒芙蕾。”
“记得之前我在港城过完春节，带回去一盒，你很喜欢，说味道很好。”
“尝尝？”
“啊，好。”
顾缈有些呆滞的伸出手。
很快，她就被甜品分走了注意力，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哇，好好吃！”
贺之淮轻轻抚摸着她脑后的长发，眸中的笑，比她还要浓郁。
他每次都是这样，看到她开心，他会比她更开心。
他不似顾叙等人，有野心，贪婪又渴望权利。
他追求的东西和他们不一样。
以至于顾缈总觉得他像是一条蜿蜒清澈的河流。
不争不抢，温柔又强大。
他是一个合格的年长者，富有耐心，包容她的一切。
好的，坏的。
所有的所有。
无论何时，只要回头，就能看到那条河流穿过山间脉络静静流淌，冲刷岸边被泥土掩埋的杂草，同时又默默接纳那些锋利的碎石，将它们小心归于河底。
会客厅的门被人敲响，紧接着推开。
进来的是蒋清时。
顾缈咬了一口葡挞，眨巴眨巴眼，不明所以的看着他。
努力咽下去，“你们聊完啦？”
“嗯。”蒋清时目光在贺之淮身上停留了一秒，随即看向她，“该回去了。”
顾缈咔嚓又咬了一口，不懂就问：“回哪里？”
“回家。”
“……”顾缈抬头。
“祁聿呢？”
“他暂时不走。”
“为什么？”顾缈不知道他们聊了什么，达成了共识还是不欢而散？
应该没有动手吧？
她也没听到什么响动。
“祁家二叔还在医院抢救。”蒋清时一如既往地惜字如金。
好在顾缈表示已经习惯了。
正犹豫着，旁边的身影也站了起来，帮她装好甜品，“走吧。”
“二哥你也回去吗？”
“嗯。假期结束了，该回去工作了。你也该回学校了。”
闻言，顾缈打消了顾虑。
“那我去和大哥打个招呼？”
“不用了，他在开电话会议。叫了他的秘书送你下去。”
蒋清时说完，顾缈看到他身后的艾瑞克用力冲她挥手，“顾小姐，顾总不太方便，我送您。”
地下停车场，一行人上车。
顾缈和贺之淮坐在一起，蒋清时的车在后面。
艾瑞克上了他们车的副驾，说要送她到机场。
“不用了。”蒋清时带了不少人，只是去机场而已，不到三十分钟的路程，应该不会有事。
“这是顾总的意思。”
艾瑞克他也没有办法。
“好吧。那麻烦了。”
“您太见外了。”艾瑞克回头冲她笑了笑，那眼神不太像是在看自己老板的妹妹。
更像是在看……老板娘。
也是，艾瑞克当时在会议室里是亲眼见过……顾叙牵她的手。
顾缈轻咳一声，移开视线，紧接着又撞进贺之淮的眼底。
“……”
“怎么了？”
“没。”她用力摇头，脸颊微微泛红。
贺之淮手贴上她的额头，随即手背下滑，碰了碰她的脸颊。
“体温有些烫。发烧了。”
“啊？”顾缈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应该不是。”
结果艾瑞克从车上掏出一个便携医药箱，拿过耳温枪给贺之淮。
看到上面的数字，顾缈才确定，她不是因为害羞才脸红的，是真的发烧了。
不过体温不算高，贺之淮松了口气。
见状，顾缈也跟着松了口气。
那一瞬间，她真的很怕贺之淮问她是不是吹了风着了凉，去了哪里做了什么……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烧。
但思来想去，也只可能是在顾叙办公室洗的那个澡出了点儿问题。
想到那些画面，顾缈耳根发烫。
汗水浸湿裙摆，贴着肌肤，又热又黏腻。
她想逃，又被死死禁锢在原地。
意识出走许久，她回过神，眼神闪躲，羞怯的不敢看他的眼睛，跌跌撞撞跑进浴室。
机场。
贺之淮率先下车。顾缈没急着下去，留下艾瑞克。
“我哥没什么要对我说的吗？”
艾瑞克想了想，道：“有。”
“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顾总会很忙，他不会再去京市。”
“同时也希望顾小姐，不要再来港城了。”
“另外，如果有什么重要的事，可以联系我。至于顾总那边……还是先不要打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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