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老头依然在嘴臭，仿佛刚刚逝去的不是一条人命。
周围的人都已经对他很不满了，但是他像是看不见一样，又一次发出冷笑：“跳了就跳了呗，反正又少了一张嘴吃饭。”
他的话像一根刺，狠狠扎进了祁同伟的心里。
祁同伟咬了咬牙，缓缓走向老头，那眼神中充满了压抑的杀气。
老头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却被人群堵住了退路。
他刚张开嘴想再说点什么，祁同伟已然逼近。
一步一顿，祁同伟的身体在寒风中瑟瑟发抖，浑身上下的疲惫和饥饿如潮水般袭来。
然而，当那个程序员投江的画面在脑海中闪现时，他的胸腔中再次涌起了怒火与痛苦。
他的目光直勾勾地锁定在人群后缩着身子的老头身上，那张布满皱纹却毫无愧疚的脸令祁同伟再也无法克制。
祁同伟一步一步向老头走去，每一步都沉重得像是踩在众人心尖上。
老头察觉到不对劲，惊恐地后退，嘴里慌乱地喊道：“你！你要干什么！杀人犯法你知道吗！”
他的声音颤抖，却仍带着一丝故作镇定的虚张声势。
但祁同伟根本不理会，他目光如炬，直直地盯着老头，眼中燃烧的怒火让周围的人不禁屏住了呼吸。
老头开始向周围求助，他伸出干枯的手，试图抓住任何一个路过的人：“你们快帮帮我！他疯了！他要杀人了！”
然而，围观的人群却无动于衷。
那些刚才还围着程序员讨食的灾民，此刻却像一群看戏的冷漠观众，目光中流露出的厌恶让老头心底发寒。
一个满脸疲惫的中年女人冷冷地说：“他死了更好，少了一个祸害！”
祁同伟一步步靠近，老头像是意识到了自己的处境，转身想跑，却因为腿脚不便踉跄摔倒在地。
祁同伟快步上前，单手将他拎了起来，那股力道让老头完全无力挣扎。
“跟我走！”祁同伟冷冷地说道，声音如同冬夜的寒风般刺骨。
他不容分说，拎着老头向江边拖去。
老头的身体在地上摩擦着，他拼命挣扎，用尽力气踢打着祁同伟，但完全无济于事。
他的惨叫在夜空中回荡：“放开我！你疯了吗！你杀了我也是死罪！你不怕法律的制裁吗！”
“我就是法！”
祁同伟冷冷地回了一句，再没有多言，脸上亦是没有一丝表情。
他的沉默比任何语言都更具威慑力。
江水的怒吼声渐渐清晰，老头越挣扎越绝望，他的裤子渐渐湿了，刺鼻的味道让围观的人群面露嫌恶之色。
到了江边，祁同伟将老头甩在地上，冷冷地俯视着他。
老头哆哆嗦嗦地抬起头，嘴唇颤抖着，却再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他的嘴角开始不自然地歪斜，眼神呆滞，手脚无力地抽搐。
祁同伟有些奇怪，还以为这人在装疯卖傻。
但是有的是见多识广的人，很快，围观的人群中有人喊道：“报应！他中风了！”
祁同伟皱了皱眉，蹲下身观察了一下老头的症状，确认了这个事实。
老头的嘴巴歪向一边，口水顺着下巴流下，他试图挣扎着发出声音，却只能发出含混的“呜…呜…”声。
这时候，那个之前一直默默观察的老教师走了出来，他轻声说道：“后生，放了他吧。不值得为这种人让自己背上包袱。他现在活着，比死了还难受呢。”
祁同伟抬起头，看向老教师。
老教师的目光中带着复杂的情感，既有对老头行为的鄙夷，也有对祁同伟的劝诫。
祁同伟沉默了片刻，最终缓缓站起身，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算你命大。”
祁同伟低声说道，转身离开。
人群眼见没有后续的大热闹可看，大部分人表达了一丝失望，然后便散开各回各家。
祁同伟目送着围观的人群逐渐散去，耳边的嘈杂声渐渐被洪水的咆哮所取代。
他默默地转身，走向程序员曾经的帐篷。
每一步都像是踏在心头，沉重无比。
走进帐篷后，他的目光立即落在那两个躺在角落里的冰馒头上。
馒头上沾着些许灰尘，但仍然散发着微弱的粮食香气。
祁同伟盯着它们，脑海中涌现出程序员跪地哀求的身影和那孩子稚嫩的哭声。
想到这对父子的悲惨结局，他的喉头滚动了一下，喉咙仿佛被塞住了一般。
他的理智告诉自己，这两个馒头应该扔进江里，作为对程序员父子的祭奠。
但肚子里那饥饿的折磨却不合时宜地涌上心头。
祁同伟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试图压抑内心的矛盾。
他缓缓弯下腰，将两个馒头捧在手中，眼神复杂。
“我……怎么就沦落到这种地步了……”
他缓缓走到江边，站在江水咆哮的边缘，沉重地鞠了一躬：“对不起，我不能让你们的牺牲毫无意义。我必须活下去，带着你们的愿望，找到你的家人。”
话音未落，他又深深地鞠了第二躬：“谢谢你让我看到人性的光辉。”
最后，他鞠了第三躬：“这件事情过去以后，等联系恢复，只要你的老婆和孩子还活着，我会拼尽全力，让他们过上好日子。而且……为你报仇。不管用……什么方法。”
说完，他将馒头小心翼翼地放回怀里，转身回到了帐篷。
帐篷内，馒头的香气似乎更加浓烈，直勾得祁同伟的胃痉挛般地疼痛。
他想马上咬一口，填补一下身体的空虚，但一个念头突然冒了出来：那个女孩还没吃东西。女孩救过自己的命，如果没有她，他可能早就冻死在洪水之中。
他低头看着手里的馒头，心中一阵挣扎。
这是他目前唯一的食物来源，如果分出去，他不知道自己能撑多久。
但他也清楚，在这个时候里，人与人之间的善意弥足珍贵。
经过一番思想斗争，他最终叹了口气，将馒头用破布包好藏进怀里，决定去找女孩。
当祁同伟推开帐篷的破布门时，突然从自己帐篷的方向传来一阵激烈的叫骂声。
他抬头一看，发现自己的帐篷前聚集了一群女人，正和帐篷内的女孩吵得不可开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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