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张总他们这儿的卖水生意就直接停了。
他们的水干净、便宜，而且货源也还算及时，随要随有，不止上五区这边的富人们光顾，2区那边也有很多人会买。
这一停，大家喝水的渠道基本就只有基地一途了。
虽然其他倒爷也会做一做，但毕竟没有稳定水源，价钱和质量都不太可靠，相比之下还不如基地呢。
然而基地的水……干净的水死贵，剩下的就只有循环过滤水，那些过滤水的来源是什么大家都知道，甚至都不是心里抗拒不抗拒的问题，关键是喝了它真的会生病啊。
现在的柴火和煤炭也都是紧缺物资，每次喝水还得煮开……分着煮太浪费，就得集中到一起煮，想集中煮就得攒着，所以什么时候用水也得计划好……和邻居一起的话，靠谱的邻居还成，稍微不靠谱，就会涉及到如何分水、分柴火，现在大家都穷，总是会争一分抢一分……全都是麻烦事。
即使这样，还是会很容易拉肚子。
身体底子不好的女人小孩老人真的不敢喝。
“大有可为”这边的水生意撑起了很多人的日常生活，这么一倒，基地上下反应还都挺大。
别说别的地方了，就连12区这几户反应都很大。
这会儿张可为也刚从杞虞山那边回来，累得够呛，就被谢岩他们找上了门：
“真的不卖水了吗张总？”
“咱都是自己人啊，自己人也没得喝了吗？”
“不要啊！我喝那些粪水没关系，我不能让我的菌子也喝这个啊！”
“我早就说过得适应基地的过滤水了，还好之前开始我就用过滤水熬中药……”
“啊？那些清肺止咳的丸子是用粪水煮的！？”
“给你们的不是……话说对药效并没影响的！”
“那我就放心了……”
把张可为烦得够呛，直接将人赶了出来：“小桑早就买了一大批水囤着了！你们找她买！”
众人：“！”
桑喆之前卖药的时候，换的全都是水，现在想来，要么人家事事走在人前头呢，这份先见之明就比旁人强。
于是又去问桑喆，得知桑喆囤的水确实是给大家准备的，众人才终于放下心来。
放心之余，有各种过意不去，桑喆让他们化所有情绪为动力，回去好好种菜种土豆就行了，回头还得交租子呢。
至于水，债多不压身，之前那些抗酸雾的设备还在她这打着欠条呢——虽然各户粮食也在她手里，但不知道未来酸雨期间他们本人够不够用啊，所以暂时没有划扣。
回头等这段艰难日子过去，确定粮食没问题了，她自然会划扣过来。
然而，找张可为的不止他们，到后头，下边各区的人们也都戴着口罩找过来了——他们深信张可为肯定有后手。
然而这次，张可为只能双手一摊，把死去兄弟的血衣往外一摆：“这次真不行了，新领导一点不给活路，我们兄弟都死了，那可是用真枪实弹打死的，我们还哪敢留什么后路啊。”
——如此这般的说辞，将来客都堵了回去。
听到这个，桑喆便明白，张可为要把停水的锅都推到潘金展头上了——虽然也确实是他的锅吧。
巧合的是，潘金展本人也乐滋滋地宣布，他通过一番艰苦卓绝的努力，得到了新的水源点，以后基地的净水可以不用担心会断了！
当然，价格还是按之前基地卖水的价格走，比张可为卖的贵不少。
于是，“潘少得到的新水源点就是抢的张总的”——这个消息不胫而走，基地上下对潘家大骂不止，最后甚至闹到了兑换处和食堂。
潘少不得不以降低水价作为妥协，总算平息了这一波。
桑喆猜测，绝对是张可为暗中把消息放出去的。
后头张总又去了杞虞山那边。
马上会有酸雨一事，陈夏虽然通过陈丹告知了基地，不过也只有一些高层知晓，张可为也是其中一个，所以现在急着要在酸雨到来之前，把5号取水点建好。
基地那边也没闲着，竟然派出了综合组，浑身上下穿着防护服，严防死守地开去了5区，跑去盖房子去了！
综合组原身都是专业的军警人员，身体素质不是基地难民能比的，待下头难民发现的时候，5区房子已经快完工了。
这次闹着跑过来要活干的难民不多，但也有，更多人都已经认识到了这场酸雾的厉害，一呼吸肺管子就疼，在外头暴露一会儿眼睛就充血模糊，就算戴着基地发的口罩和护目镜，撑死也就能在外头待几个钟头。
想要长时间在酸雾里头从事重劳动，基本就是玩命。
但即使如此，也有少数难民不想失去这次机会，跑去办事大厅争取。
对此，基地表示生死自负，便也给了机会，安排了些和水泥之类的活儿，很快也都被抢光了。
很快，工程开到了4区。
就在这时，下雨了。
一个多月的酸雾朦胧，气温也一直维持在四十二三度，所以空气一直都是闷热粘稠的。然而突然之间，这粘稠的空气终于凝结成实体，让整个世界都澄净起来。
最先欢呼起来的就是工地上的人们。
酸雾弥漫之下，绝大多数人都只敢躲在室内。
然而这欢呼却没维持几秒，就变成了惨叫。
“啊我草，好疼！”
“我的眼——”
“草啊是酸雨！都到屋里去，避一避！快进去！”
“等下别去那边！过去的戴安全帽……”
于是又因为恐慌和拥挤，工程架倒塌，砖石掉落下来砸伤了数人，再加上酸雨淋伤的，工地这边的综合组折腾了半天，才慢慢用货车将难民送回了基地。
当然，治疗就不归基地管了。
除了工地上一片混乱之外，上下基地在短暂的喧闹后都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躲在屋子里，茫然地看着外面的雨。
慢慢地，也有人试着把容器伸出来接雨水。
一个人这样做了，很快出现了第二个、第三个，数不清的人小心地、卑微地、虔诚地接起了雨水。
酸雨就酸雨吧，总会有办法净化处理，在这之前，这可是久违了两年多的雨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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