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挚说完，轻轻叹了口气，眼神中流露出一丝落寞。
帝尧听了，脸上瞬间闪过一丝愧疚，沉默了片刻，才缓缓说道：
“大哥，非是愚弟不来看你。实在是公事繁忙，杂事太多，抽不开身子看望大哥。”
帝挚摆了摆手，神情复杂。
“尧弟，我知道你只能这样说。有些事情，说出来，反而不如不说的好。”
帝尧面容一僵，嗫嚅道：“大哥，我……”
挚叹了口气，用手轻轻摩挲着茶杯的边缘，神情略显疲惫。
“尧弟，我老了，早已没有了当年的雄心大志，现在只希望娥儿能有个好的归宿。”
“我承认，你比我强，国家交给了你，我放心。”
“不过，你也已不再年轻，应该考虑一下接班人的问题了。”
帝尧抬起头，看向挚，言语中带着一丝征询。
“大哥，我今天来，不光是为了提亲。主要目的，就是跟你商量这个问题。”
“找我商量？”
挚的目光猛地闪动了一下，眉头皱起，“这有啥好商量的？”
帝尧缓缓抿了一口茶，凝视着茶水的波纹，轻声道：
“大哥！我打算把帝位，传给大羿。”
“你说什么？”
挚大吃一惊，瞪大了双眼：“你疯了，传给大羿？丹朱呢？丹朱怎么办？”
“大羿他可是外人，你怎么能把位置让给他？”
帝尧沉声道：“大哥，天下唯有德者而居之。想当初，你也是这样把位置让给了我。”
“丹朱的品行你也是知道，位置给了他，只怕我去之后，百姓们就要受苦了。”
“而大羿，武艺人品俱佳，是不可多得的良才。”
挚不住摇头，眼中闪烁着复杂的神色。
“那也不行，祖宗留给我们的这份基业，你将他送给外人。九泉之下，如何有脸去面见他们？”
帝尧面色一凝，叹息一声。
“我也是没办法，大哥，你久不居庙堂，却不知，我朝正面临倾巢灭族的危险。”
“怎么回事？”
听闻此言，挚心中一紧，追问道：“尧弟，此话怎讲？”
帝尧的神情更加凝重，眉头紧锁。
“东夷族，大哥应该知道吧？”
挚点了点头，脸色逐渐变得沉重。
“东夷族，历经太昊、蚩尤、少昊的苦心经营，是一个名门大族。现今，听说是有虞氏在那摄政。”
帝尧的眼神中透出一丝担忧：“正是如此。现今，有虞氏出了一个叫顺的年轻人。”
“此人天赋异禀，生有双瞳，且温良谦恭，精明能干，深得部众拥戴。”
“最近，他更是统一了东夷各部，形成了强大的军事联盟，不再接受我朝的左右。”
“前段时间，我朝东方的几个部落首领，已经归顺了他。”
“现在又有几个部落酋长思想产生了分歧，打算率部而去。长此以往，我唐尧王朝休矣。”
“怎么这样？”
挚震惊，眼中闪过一丝不安：“为何不派兵前去征讨？”
帝尧叹了口气，声音中透出无奈。
“大哥，你我都已老矣，当初的能臣良将也俱都老去凋零。”
“而对方，正如日中天，手下精兵良将众多。”
“前段时间，鲧的儿子禹，因为我惩罚了他的父亲，率领手下的族人投奔了顺。”
“没想到这个禹，竟有神力，不知在哪里获得一根如意神针铁。”
“此神铁，可大可小，可长可短，重达一万三千多斤。”
“禹持此宝贝，所向披靡，有万夫不当之勇。顺有了他之后，更是如虎添翼，我们拿什么前去征讨？”
挚皱起了眉头，眼中闪过一丝忧虑：“鲧治水不利，被流放这事我知道。”
“没想到他的族人竟然投奔了东夷。鲧氏一族，是个大家族，你不该如此严厉的惩罚他。”
帝尧摇了摇头，神情坚定，目光深邃。
“大哥，尧的理念，一直都是秉承公正严明。功是功，过是过，绝不徇私枉法，矫枉过纵。”
挚叹了口气，沉默了下来，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帝尧看了一眼挚，言语中带着一丝试探。
“现如今，顺倚仗兵强马壮，派人传来消息，要与我朝联姻。他想要迎娶姮娥为妻，不知大哥意下如何？”
听闻此言，挚勃然大怒，脸色涨红，用手指着帝尧的鼻子怒声道:
“帝尧，你替代了我的位置，暂且不说。现在又要牺牲我的宝贝女儿，稳固你的统治，你……你休想！”
“大哥……你误会了！”
帝尧苦笑了一下，语气中带着无奈。
“大哥，姮娥虽然不是你亲生，但大哥一直都将她视如己出，把她当做掌上明珠一般看待。”
“我知道，大哥不会同意这门亲事。所以，我已派人答复顺:姮娥已经嫁给了大羿。所以，今日特意前来同大哥商量这件事情。”
听闻此言，挚总算冷静了下来，沉声道：
“你为何要这样答复与他？”
帝尧道：“侄女姮娥已经一十有八，到了该出嫁的年龄，大哥也不想她待在你身边一辈子吧。”
挚的目光闪动了一下，语气缓和了些。
“所以你要把她许配给大羿？”
帝尧点头：“大羿这人不错，箭术超群。环顾四周，我老之后，只有他能接替我的位置。”
“姮娥跟了他，也不算委屈，这样还能断了东夷族的妄想。”
“为了我朝和姮娥的未来，我想大哥应该考虑一下才是。”
听完这话，挚颓然地坐在身边的藤木椅上，心情复杂到了极点。
十八年了，时间过得真快，想起月桂树下抱起那个婴儿的情景，仿佛还在昨天。
转眼之间便已长大成人，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
挚看了看帝尧，叹了口气：“尧弟，你我都老了。”
“守着祖宗留下的这份家业，真是辛苦你了。”
帝尧轻轻摇头，眼中有些湿润。
“大哥，光阴荏苒，岁月蹉跎。想当初你我兄弟河边赤脚玩耍的日子，仿佛还在眼前。”
“一眨眼，便都成了身材佝偻的垂暮之人，徒之奈何！”
挚无力地挥了挥手：“罢了！尧弟，姮娥的婚事，先让我考虑一下，过两天再给你答复。”
帝尧点了点头，默默起身，转身走出了屋子。
屋外的风很大，凛冽的北风吹在他那张皱纹深刻的脸上。
这些如刀刻般的皱纹，记载了他一生的辉煌与成就。
可如今，英雄垂老，雄狮暮年，东夷有虞氏的崛起，让他寝食难安。
他不能让王朝在自己手中败落，而大羿是他眼中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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